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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退婚？”
老孙头盘腿坐在火炕的正中，看向孙玉婷。
他下地干了一上午的活，回来后正准备抽袋烟，歇会儿等开饭。
谁知道就听到这么个炸雷似的消息。
孙玉婷靠柜子站着，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脸上都是决绝。
“对！爹，我要和刘家退婚。”
这下子，老孙头确信刚才不是自己听错了。
他瞪圆了眼睛，怒吼着
“不行！我老孙家的闺女，没有退婚这一说！”
旱烟袋被他发泄似得狠狠一甩，砸到炕桌上。
金属的烟袋锅子和炕桌相撞，发出“咚”地一声响。
孙玉婷的肩膀轻轻瑟缩了一下。
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逃开。
孙玉婷捏紧了藏在口袋里的手。
强迫自己站在原地。
“爹，刘家人不是好相处的。你就不怕我以后受欺负？”
老孙头对闺女的话嗤之以鼻。
“你嫁过去，好好孝顺公婆，好好伺候男人，人家平白无故的为啥要欺负你？”
果然！
果然是这样的。
孙玉婷闭上了眼睛。
她猜得没错，自己提退婚，父亲的反应果然是这样的。
上辈子，如果自己提退婚，父亲就会是这样的反应。
前世一幕幕场景在脑海中划过。
刘母时时处处的为难，刘为民甜言蜜语和稀泥。
小三得意张扬的脸。
最后，是那一个绿色的小本本，以及身后的民政局。
孙玉婷睁开了眼睛，“爹，这是我的婚姻，能做主的只有我自己。您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这婚是退定了。”
“你！”
老孙头猛然跳下地，鞋都顾不上穿，直直地朝孙玉婷冲过去，一边扬起了巴掌。
孙玉婷忍不住一阵战栗。
有那么一刹那，她很想退缩，可她克制住了。
“爹。”
孙玉婷抬头，迎上了老孙头的目光。
和老孙头的愤怒相比，孙玉婷显得离奇地平静。
这样的平静，让老孙头感到陌生，高高扬起的手掌停在半空中，一时没有落下来。
孙玉婷：“小时候你打我，我认为你是为了管教我。可我已经十九岁了，您还要打我吗？而且，现在您动手，到底是为了我好，还是为了您的面子、为了孙家的面子？”
她说话很慢。
比平常的语速要慢一倍。
可正因为慢，就更加让人觉得，她说这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老孙头看着眼前的人，刚才那股陌生的感觉又涌上来。
他和老婆生了五个孩子，每个孩子都挺听话的。孙玉婷身为幺女，虽然让老婆宠了点，可总体来说，也算是听话懂事。
从小到大，这几个孩子就没怎么忤逆过他。
可是现在，孙玉婷居然这么怼他，老孙头一家之主的权威受到了挑衅。
他咬着牙，想要一巴掌扇在这个不孝女的脸上。
可是，当他接触到孙玉婷那双澄澈的、毫不躲闪的眼睛时，高高扬起的手却怎么都打不下去。
就在这时，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孙母闯进来，一见屋里的情形，可把这个向来恭顺老实的女人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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