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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云制衣厂早些年也是辉煌过一段时间的。
它是国有制资产，早些年的时候，还有个名儿，叫做江城服装二厂。
后来八十年代末，效益不高，一度亏本面临关门下岗。
结果有人出手，以租赁的模式，租下了这个国营制衣厂。
这会儿刚好遇上下岗大热潮，轰轰烈烈的下岗裁员，到处都是补贴，正是政府用钱的时候。
于是睁只眼闭只眼，干脆连人带厂全都打包出租了。
仔细算算，也就是前两年的事儿。
租厂子的人叫做林富贵，人如其名，富态又大方，租了厂子之后，就改名美云制衣厂了。
头一年，他似乎在羊城那边签了几个大订单，整个美云制衣厂红红火火，天天加班都在赶制衣裳。
可是从去年开始，这情况就不太好了。
羊城那边距离江城原本就不远，再加上这两年服装行业蓝海，一些嗅到了商机的，纷纷开始在羊城搞服装。
想一想。
羊城距离港城不过是一海之隔，距离鹏城更是画了个特区。
这样好的位置，交通发达，面向全国，谁还会来江城搞服装厂？
再说了，江城服装厂出了衣裳，还要去羊城销售，这一来一回，加上信息不流通，别说抓不准流行的款式，更多的是增加了运输成本。
有这个运输成本，人为啥不直接在羊城服装厂进货？
退一万步说，自己承担了运输成本，也就变相减少了利润，增加了风险和支出。
于是一来二去，去年上半年开始，厂子的效益飞快降低。
从发福利就能看出来了。
从每月一发，到季度一发，再到后来，林富贵经常找不见人影。
直到年底，厂子破产，欠了银行一屁股债。
大家伙气冲冲的去找林富贵的时候，发现他已经上吊自杀了。
媳妇儿赵美云拿着最后一点钱带着孩子逃了。
得。
事情到这份上，怎么着也不好和死人计较，更别提去追孤儿寡母了。
于是厂子就被回收了，又成了政府手里头的财产。
而苦的是他们这些制衣工。
欠了两个月的工钱没发，家家户户都指望着发钱补贴家用呢。
眼见着指望不上，银行那边又要过来查封财产，当下，方世贵和他的三个兄弟一家子，赶紧从仓库偷偷摸摸运了好几车衣裳出来。
想着拿些衣裳出来卖，补贴点儿算点儿。
结果倒好。
万万没想到，这衣裳压根就不好卖！
“要不是那天你买了我的衣裳，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方世贵抹着眼泪。
叹口气。
没法子。
都是被生活逼的，不然谁愿意来这里卖衣裳？
“自打那天我卖了衣裳后，我几个兄弟就求着我帮忙卖，说他们嘴笨，卖不出去，我哪里好意思拒绝？”
方世贵长叹一口气。
是啊。
都是自家兄弟，谁还好意思拒绝？
他于是这些天，都是在帮自家兄弟卖衣裳，只可惜剩了这一堆花里花哨的衣裳，怎么也卖不掉了。
大哥去年刚得了孙子，这会儿嗷嗷待哺呢！
愁死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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