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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德胜门鸽子市，王磊瞪大了眼睛。
这里原本不过是一片废弃的民房，今天却人山人海的，连片警和监察都出来维持秩序了。
可惜的是，卖东西的人少，买东西的人多。
不管是卖啥的，还来不及吆喝，说不定东西就被人“抢”完了。
对，就是狼多肉少的既视感。
“张叔，这……”
“来，你先下来，我试着吆喝一声。”
三轮车进不去鸽子市，张叔平把车停在了鸽子市门口，大声吆喝道：“红薯，五分钱一斤！”
话音未落，呼呼啦啦围上来一堆人，两个监察也赶紧跑过来：
“别挤，别挤，一个一个来。”
“排队，排队，说你呐！你再往前挤我抓你进去喝玉米面糊糊！”
那人丝毫不怕：“哎，我说两位同志，这可不是我想挤，是后边的人挤我，喝玉米面糊糊咱爷们儿也不怕，能不能等我先把红薯买好送回去？
一大家子人，马上过年了，可粮食见底了！”
王磊本想进去找程平他们，眼看着现在张叔平手忙脚乱的，自己离开，实在是不好意思。
索性盘腿坐在红薯袋子上，喊道：“来，每人每次限购十斤，都有份，都有份，别挤啊！准备好零钱，那位大叔，十块的就别往里挤了，找不开啊！”
王磊一边从麻袋里往外掏红薯，一边收钱，张叔平只负责称重，多一两，少一两的，买家们倒也不在乎。
每人每次限购十斤，有好多人刚买完，就马上跑到后面排队去了。
人群有了秩序，监察的压力瞬间小了不少，其中一个凑到张叔平跟前，抹了把头上的汗，问道：“这位同志，您这红薯哪里来的？”
张叔平被问住了，手中的动作也是一滞，王磊赶紧说：“这是从雁北老家运过来的，老家人怕我们吃不上饭，运来不少，我叔就想着便宜点给广大人民都尝尝鲜。”
“这红薯个头够大啊！一个就有一斤吧。”监察拿起一个红薯看了看，问道。
“是呢！十个正好十斤多一点。”张叔平已经称过好几次了，心里大概有了数。
“哎？叔叔，今天德胜门这边人怎么这么多？其他几个鸽子市也这样吗？”
王磊一边给张叔平递红薯，一边问道。
“我从崇文门那边过来的，嗨，那边根本没人，大家都是听说建国门和德胜门这俩鸽子市有便宜粮食卖，这不都跑这边来了嘛！”监察说完，又冲着张叔平说：“同志，您这红薯，记得给我俩留一些啊！”
“放心吧，管够呢！”张叔平脸上都笑出褶子来了，狗不理的包子都没他好看。
眼看着五百多斤红薯没一会儿就卖完了，人们还是不愿意散去，张叔平大手一挥：“大家等我一会儿，我回去拉红薯去！”
王磊小声和张叔平说了几句话，便挤开人群，往鸽子市里边走去。
程平和程菲兄妹两个早就发现了王磊，一直在人群外等着。
“你那个小屋门口有人占了，我进去看了看，里边啥都没有，东西不会丢了吧？”
程平担心的问道。
王磊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钱，递给程平：“今天咱们先看看情况，就不卖东西了，趁着人多，你看看能不能帮我收点票，粮票、糖票、油票、布票，工业券，啥都要。”
“那你呢？”程平问道。
“我先回去了，太冷了，”王磊说着，打了个哆嗦，“程菲没事的话，一会儿帮大叔卖红薯去吧，就说你是我同学，我让过去帮忙的。”
想到这几天在鸽子市赚钱的目的达不到，王磊也有些沮丧。
张德帅那个懒家伙，肯定早起不来，他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一起到妙峰山去套兔子去。
刚走两步，王磊就被一个破衣烂衫的老头给拦住了，“请问，那些红薯是你们家的吗？”
王磊点了点头，问道：“老爷爷，怎么了？”
“俺是永泰庄的，今年村子里颗粒无收，眼看的就有人要饿死了，这不是才到帝都城里来，看看有啥办法没有。
找了不少当官的，可人家也没办法，老汉我也清楚，全国现在都困难，见你有红薯，想着能不能先佘下一些，帮俺们村度过眼下的难关啊？”
老汉说完，估计觉得和一个小孩子说这些没用，接着说：“你看能不能让我见见你家大人，商量一下？”
“老爷爷，您要多少红薯？”王磊直接问道。
空间里的作物，今天下午就可以全部收获了，九块地全部种上红薯，一块地能收获四千斤，拢共能收获三万六千斤。
“六……六千斤吧，实在没有两千斤也成啊。”老汉一边说话，一边哆嗦着。
王磊看着他的眼睛，虽然浑浊，但并不闪避，看来老人的话不虚。
“爷爷，这边说。”
王磊把老人拉到一个没啥人的角落，后边有一个同样破衣烂衫的年轻人跟着，王磊警觉的朝后看了一眼。
“这是我孙子，胡强，陪我来帝都城的。”胡老爷子赶紧介绍，怕王磊误会。
王磊点了点头，“胡爷爷，你们村多少人？”
“本来有三百多人呢，”胡爷爷叹了口气，说，“因为饥荒，出去要饭的不少，可后来都回来了，因为外边也要不到什么嚼谷，现在在村里的，还有二百多呢。”
六千斤红薯，就算两百个人，每个人也不过能分到二十斤而已，这能坚持几天？
“胡爷爷，我给您一万斤红薯，不要您一分钱，但麻袋您得提供，另外，只能晚上去装货，不能让别人知道了。”
王磊想了想，一万斤红薯，不过就是五百块钱而已。
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自己这是救了两百多个人啊！
“谢谢，谢谢……等明年俺们村打了粮食，这红薯俺们一定还你。”胡老爷子老泪纵横，满是老茧和冻疮的双手紧紧握住王磊的小手，不住的颤抖着。
哎，明年再说明年吧，和胡老爷子结下善缘，说不定明年还得帮扶……
王磊虽然感觉那老茧划着自己的手有些疼，但又不忍松开，另外一只手，从包里摸出两个热乎乎的牛肉馅饼，塞给胡老爷子，趁机把手缩了回来：
“胡爷爷，没事，您还没吃饭吧？来，我这里有饼子，您先垫吧垫吧，我这就带您去我家放红薯的地方，您老认认路，咱们约个时间，到时候您来取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