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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你不是应该去找医生吗？我不会治病啊……让我看一眼。”
何雁归把我遮着眼睛的手拿开，像模像样地扒拉着我的眼皮看我的眼睛。她凑近我的时候发梢上带着一股玫瑰花的气味，这好像是她惯用的香水味，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也曾经闻到过这个气味。
我现在觉得四肢都僵硬不能动，我猜我的脸现在一定像熟透的柿子一样红……不过何雁归仅仅是在认真地查看着我的眼睛，而且还是我先向她求助的，因为……
“我已经去过医院了，也每天吃医生开的消炎药之类的……不过要是这么简单的问题，我就不会来请你帮忙了。”
她终于放开了我的眼皮，坐到对面的座位上，她好像这时候才发现我脸上红着，轻轻笑了一声：“哦？我还以为你是几天没见想我了……”
我用手摸了摸脸，想给发烫的脸颊降个温：“其实是这样的，我发现吃了药之后没有任何作用，反而这个血点在不断扩大，而且前两天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我并没有继续往下说，这个情况并不是口述能够说清楚的，所以我四下看了看，下午三点多还不到吃饭时间，所以还好店里没什么人。
我完全闭上眼睛，用手抚上右眼，这只眼睛正是当时被2-033的“血液”流进的眼睛，这件事我并没有告诉过室友和父母，我害怕这只是我的幻觉，但面对何雁归，她一定可以理解我所说的话并不是谎言……
再睁开眼的时候，我右眼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简单地说，就是我感觉到我的右眼不存在了，同样的，我也只能感受到左眼的视觉。
何雁归坐在对面倒吸了一口气。我就明白了，这并不是我的幻觉，或者说，并不是“鬼神之事”的范畴。
我拿出手机当镜子看了一眼我的脸，脸上右眼的部分已经被幼嫩的枝条取代了。看起来它现在还正处于刚“破土而出”的状态，只有枝条的最前端有一丁点绿色的叶芽，显现出生机勃勃欣欣向荣的样子。
但我的心却往下一沉……疯人藤……
不知道2-033在十年之间是否也是从某一个清晨忽然发现了这种植物，接着看着自己一步步变成一棵树……
何雁归伸出手，神情严肃道：“别动！”
她的手轻轻伸向我的右眼，我听着她的话，果然没有移动我的身体。
在她的手接触到那根枝条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在地牢里，2-033会说他看的方式是……
因为我能够感受到，她的手是什么形状、是怎样的颜色、有着柔软、带些潮湿、冷冷的触感，换言之，我通过这根枝条“看”见了何雁归的手。我右眼的视觉就这样被这种奇妙的感觉所取代了……
“你这几天去过哪里？”何雁归收回手，我想她是想从我这几天的经历里做出些推测。
关于我在石王山中的经历，我并不想隐瞒，所以我原原本本地把几天内发生的事情都和盘托出，并且也道出了我对“彼岸计划”的疑惑。
“……这几天的事情就是这样，我想也许我的眼睛变成这样是受到了那个树人的影响。而且他还说他是‘彼岸计划’中的一个样本，编号是2-033，而我原本应该是2-031，只不过在十年之前，彼岸计划的内部似乎发生了一次大事件……”我说着，一边把眼睛闭上，根据我前几次的尝试，只要我做出闭眼这个举动，再睁开眼时右眼的藤蔓应该就会消失。
再睁开眼的时候我看到何雁归也在低头沉思着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到我刚才说的事情。
“十年前……”何雁归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长叹一声，“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我在调查什么事情吗？不如我给你说说吧。”
“真的吗？难道说你调查的事情……和石王村里发生的事也有关？”我揉了揉眼睛，虽然现在我的右眼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但是一想到这里长着一根藤蔓，我就觉得心里发毛。
“我也不知道是否有关，但是这么多的怪事同时发生在十年前，我觉得这很不寻常。
“我的家族中每一代女性都修习奇门术数，给人批命解煞为生，因为姓何，每一代都会被称作‘何仙姑’，现在这周围城市说的何仙姑，其实是我母亲的母亲。
“而我的母亲，在十年之前，她就留下了一封信，那甚至算不上信，只留下了两句话——魂魄归一，即登彼岸，从此以后她就音讯全无……
“……在十年之内，我调查了所有她以前曾经去过的地方，她有可能认识的人，能够查到的也仅仅只是一个叫做‘无’的人，甚至连这个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我一边静静听着何雁归述说她十年来的经历，她的嗓音低回婉转，更显得这十年的求索艰辛又孤独。
“彼岸……会不会是指‘彼岸计划’？2-033在提及彼岸计划的时候，也说了很多‘抵达彼岸’之类的话，虽然因为他的精神状态当时已经濒临崩溃了，说的话有很多我听不懂，但是我大概能听得出来，彼岸计划也许是有什么终极的目的，而这个终极的目的，在组织成员内部就用‘彼岸’来代指。”
“也许吧，即登彼岸……其实一般在民间术数当中，认为通过招魂术使魂魄合一，最终达到的目的是变成一个完整的‘人’，和这种类似成仙一样的神乎其神的说法差的很远呢。”
何雁归从十年来一直是从民间术数的方向调查这起事件，因此她现在还无法完全接受这两件事是同一个描述。
“这些先不说了，现在的当务之急还应该是你眼睛上的这东西吧……这个和彼岸计划有什么关系吗？”
我无奈道：“看不出来，也许是我十年前的朋友，希望我带着他的力量去阻止这个邪恶组织……就像电影里一样？”
“喂，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哎，说真的，虽然你现在已经直接接触过了彼岸计划，但是我们其实还是知之甚少，而且非常被动，也许只能等待他们的下一步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