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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被救了,但恶鬼流窜害人的消息,在荒村被传得沸沸扬扬。
荒村的大人小孩都陷入了极度恐慌之中。
荒村的大人们常常叮嘱自己的孩子,千万不要一个人在野外玩耍,小心黑狸猫把你给吃了!
荒村的妇女们,也比以前谨慎了许多,没事的时候,她们把院门紧紧关上,听到一些异常的响动,便紧张地四处张望。
而下地干活的男劳力们,则成群结队而行,以前,比较懒散的几个人,也不敢怠慢,大伙都紧紧跟随着,唯恐自己掉队。
这种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日子,整整经历了一个夏天,可什么也没有发生,全村人连黑狸猫的影子也没看见,渐渐地,人们的警惕心逐渐淡漠起来,荒村人的生活又慢慢恢复了正常。
初秋的荒村,漫山遍野是一望无际的包谷,绿油油的包谷苗正茁壮地成长,仿佛排列整齐的绿色哨兵,甚为威武。
入秋后,降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秋雨,天气放晴之后,人们显得格外精神,而树木花草和庄稼,也像吃饱喝足了一样,焕发出勃勃生机,连空气中,也散发着清香。
这天晌午,妈妈刚刚洗漱完锅碗瓢盆,就听到大门外王狗旦的媳妇儿莲采大声地对着妈妈喊:“妞儿,咱们去西沟洗衣服吧?——”
爸爸听到喊声,警觉地从土炕上坐起来,对妈妈说:“人少了可不敢去!”
妈妈听懂了爸爸的意思,就扯长嗓门问:“你们几个人呀?————”
莲采笑着说:“加上你,咱们姊妹四个人,大白天的,吓死你啦!”
爸爸这才对妈妈说:“那你去吧,早点回来!”
妈妈边答应着,边收拾着两个人的脏衣服,木制的洗衣盆里迅速堆起了一堆脏衣服。
妈妈端起洗衣盆,拿上洗衣用的棒槌,抬脚就要跨出客厅的门槛……
此时,爸爸突然灵机一动,对妈妈说:“别急走,把火柴盒带上!”
妈妈埋怨道:“大白天的,拿火柴盒干啥嘛?”
爸爸提醒说:“拿上吧,万一遇上啥鬼怪,可以防身。”
妈妈说:“道士给画的符箓还装在我内衣口袋里。”
爸爸接过话茬说:“别相信符箓,我挑麦子,在麦地里遇见那个狗日的恶鬼,口袋里不是也装着符箓吗?”
妈妈这才勉强同意,将火柴盒装入了内衣口袋里。
荒村人没有专门洗衣的地方,往往是积攒了好久的脏衣服,收拾到一块儿,妇女们趁天气晴朗,结伴三五成群,到西沟的小溪边集中洗一次衣服。
西沟距离荒村大约两公里远,从荒村一路向西,沿着一条蜿蜒曲折的山间小道,一直向沟底走,就到了溪边。
妈妈跟着莲采,还有毛小苗的媳妇秀儿,潘铁栓的媳妇巧云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已经来到了小溪边。
雨后的小溪,水流清澈见底,和煦的阳光洒在水面上,闪着耀眼的波光。
妈妈和莲采她们四个人,各自搬来一块洗衣石,将早已准备好的皂角,砸烂后,作为最原始的洗涤剂,欢快地洗了起来。
大约一个时辰的功夫,衣服都基本洗完了。
她们将洗好的衣服,搭在小溪边的草丛上,等着晾干。
这时,莲采抬头向四周张望了一会儿,见四下无人,便对着妈妈她们几个人说:“咱们趁着这干净的水,洗个身子吧?”
荒村的妇女们很可怜的,一年四季,也洗不了几次澡,往往都是趁洗衣服的时候,在小溪边擦擦身子,这也成了荒村妇女们约定俗成的习惯。
几个妇女随口应承着,便窸窸窣窣地脱下了衣服,用毛巾蘸着皂角水,开始洗起了澡。
她们刚开始还穿着肚兜和裤头,洗着洗着,干脆全部都脱个精光,跳入水中,欢快地洗起来。
妈妈虽然口里应承着,但很不习惯这里妇女们的洗澡习惯,看着她们尽情洗澡的愉快样子,也禁不住开始慢慢脱衣服……
正在此时,妈妈听见身后的树林里有一种似隐似现的响声,刚开始,她还以为是风吹树木的声音,但仔细一听,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树丛中来回走动的声音。
她警惕地循着声响望去,看见在树林深处,若隐若现有一个身穿浅紫色绸上衣,下穿黑色灯笼缎子裤的女人,正在鬼鬼祟祟地向溪边张望。
妈妈大喊一声:“是谁在林子里?”
莲采她们几个听到妈妈的喊叫,也停止了嬉戏,紧张地向溪边的树林看去,并下意识地用双手护住自己的身体。
但,树林里的人一声不吭。
妈妈她们再仔细张望时,那个人影忽然又不见了。
恰在此时,莲采她们几个妇女惊叫道:“哎呀,咱们几个穿的衣服怎么不见啦?”
妈妈这才向溪边仔细搜寻,可不,莲采她们几个人脱的衣服,怎么不见了呢?
这时,只有妈妈还穿着衣服,她沿着溪流边,上下跑着寻找衣服,但再怎么找,也是踪影全无。
“妞儿,是不是刚才树林子里的人把我们的衣服偷走啦?”
妈妈一想,是啊,这里除过她们姊妹四个,再没有看见别的人来过呀。
妈妈想追进树林,但又忐忑不安,便犹豫地呆呆站在溪水边。
这时,莲采用哀求的口吻对妈妈说:“妞儿,求求你啦,快去树林里寻寻我们仨的衣服吧。”
巧云更是带着哭腔对妈妈说:“妞儿,你总不能让我们仨个光着身子,一直站在水里呀,要是叫人看见,多丢人现眼呀!”
秀儿甚至蹲到水里,嘤嘤地哭起来。
妈妈看着她们三个可怜巴巴的样子,只好横下一条心,咬了咬牙,向她们说:“好吧,我去树林里给你们寻寻。”
妈妈忽然想起内衣口袋的那盒火柴,她赶紧从口袋里取出火柴盒,然后,转过身去,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树林深处。
树林枝叶繁茂,遮天蔽日,里面光线微弱,仿佛一下子进入了黑夜之中。
妈妈颤颤巍巍走在密林之中,脚下是没膝深的野草。
正在此时,妈妈突然发现,前边不远处,有一位穿着清朝衣裤的妇女,正站在一棵树下,向她不停地招手。
而这个清朝妇女手里拿着的一沓衣服,正是莲采她们三个人脱在小溪边的衣服。
这个清朝妇女正是妈妈在古宅的木板楼上看见的那个妇人,她的头饰,脸型,衣服,裤子,与妈妈在古宅里看见的那个清朝妇女一模一样。
妈妈此时才恍然大悟,这哪里是清朝妇女,而是一个光天化日下,出现在密林深处的女鬼!
怎么办?
妈妈惊得浑身不停地颤抖着,她下意识捏紧了拳头。
这一捏,又捏到了那盒攥在手里的火柴盒。
妈妈只好哆嗦着,从火柴盒里,抽出一根火柴,强忍着惊恐,迅速擦亮了火柴。
妈妈向前猛跨一步,将点着的火柴扔向了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