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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李大勇就翻身起床了,他习惯性地在大队部院内做起了军操,不一会儿,干事刘勤学也跟随着李大勇,亦步亦趋地操练起来。
刘勤学边做着军操,边疑惑地问李大勇:“李部长,昨天晚上半夜,我怎么隐约听见有人敲你的房门?”
李大勇迟疑了一下,说道:“没有人敲门,你听错啦。”
正在此时,蒋小粉已步履轻盈地走进了大院,准备动手做早餐。
李大勇慌忙向蒋小粉招招手,两人走到院内的桃树下。
李大勇一脸严肃地问蒋小粉:“昨天晚上半夜三更,你敲我门,有啥要紧的事吗?”
蒋小粉惊讶地瞪大眼睛,说道:“没有啊,昨晚我回家洗漱后,就早早休息了。发生啥事啦,大勇哥?”
李大勇这才彻底明白,昨晚半夜敲他房门的,肯定是那个恶鬼!
李大勇轻轻一笑,说道:“没啥事,你先去忙吧。”
李大勇心里立刻有了底,他随即拿定了主意,大声地喊道:“刘干事,你过来。”
刘勤学跑步来到李大勇身边,说道:“李部长,有啥事?”
李大勇郑重地说:“刘干事,今天交给你一个重要任务,你用过早餐后,先把民兵连长张爱武叫过来,然后,赶快回公社,设法通知城郊公社十一个大队的民兵连长,每个村组织5名基干民兵,今天傍晚七点钟,准时赶到太平大队,就在这个院内紧急集合,来时,每人全副武装,扛上配发的56式半自动步枪,每人配发十发子弹,今晚,我们要进行一次实战训练!”
刘勤学提醒李大勇说:“搞这么大动作,又是“三夏”大忙季节,你是不是向陈卓书记汇报一下?”
李大勇不耐烦地说:“不用汇报,这是我份内例行的正常工作。越是“三夏”大忙,越要提高警惕,加强战备!”
刘勤学只好点点头,说道:“好,吃过早饭,我就去落实。”
吃过早饭,刘勤学先把张爱武叫到大队部,然后,骑上自行车,慌忙向城郊公社驶去。
李大勇一看见张爱武,就急切地说:“张连长,你现在就去荒村生产队,把冯长锁和马有福叫过来,就说,我有急事安排。”
张爱武大声应承道:“好!我现在就去。”
大约两个小时以后,张爱武领着我的爸爸和冯长锁,急急忙忙来到了李大勇的住室。
李大勇示意三人坐下,然后,搓着手,考虑了一下,说道:“你们三个人,都不是外人,我就直截了当地说吧,昨天晚上半夜的时候,有一个自称是蒋小粉的女人,不停地敲我的房门,让我给她开门。我感觉事情有点蹊跷,联想到去年冬天,赵医生被恶鬼诓骗的事,我就心生一计,诱惑她说,我已脱衣睡下了,不便起床,让她今天晚上再来。刚才,我又亲自问了问蒋小粉,小粉说,她昨晚根本就没有来敲我的门,这就充分说明,敲我门的,就是那个恶鬼!”
张爱武听罢,嘿嘿笑着说:“李部长,万一是咱村哪个爱慕你的妇女,打着蒋小粉的旗号,想亲近你呢?你就那么肯定是恶鬼?”
李大勇嗤之以鼻地说:“绝不可能,这太平大队,我还没有发现那么下作的女人,既便真是别的女人,我们今晚可以验证一下,看到底是人是鬼?”
我的爸爸插话说:“李部长,我敢断定,敲你门的,一定是柏树坟那个女鬼。今年春上,我曾在长锁院内追赶过那个女鬼,只可惜,当时没有计划好,让那个女鬼逃掉了。”
冯长锁也一本正经地说:“有福说的,句句是实话,以前,我也是半信半疑,后来,在今年春上的那个晚上,我是亲眼看见那个女鬼啦。”
张爱武吓得一缩脖子。
李大勇接过话茬说:“我制定了个打鬼计划,我从全公社抽调了六十名基干民兵,实枪荷弹,带着手电,今天傍晚七点钟,在太平大队集合,埋伏起来,等那个恶鬼进入埋伏圈后,一起开枪,一举消灭那个恶鬼!”
我的爸爸听后,摇摇头说:“恐怕没那么简单。”
李大勇笑着对我的爸爸说:“有福、长锁,关于打鬼的事,你们最有经验,叫你们来,就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我的爸爸说:“首先说,那两个恶鬼,并不怕子弹,怕的是手电光,其次呢,那两个恶鬼,会腾云驾雾,按常规办法,你局限不住它。”
李大勇用鼓励地眼光,对我爸爸说:“有福,你接着说。”
我的爸爸说:“这样,你可以在你的住室安排一部分人,诱使它先进来,然后,在门外再安排一部分人,堵住它的归路,再在院子大门口安排一部分人,防止它漏网。即便是这样,我看也不定能制服它。”
冯长锁插话说:“这家伙有点虚无缥缈似的,有时,你按人的常规想法,还真有点拿不住它。”
李大勇敲了敲桌子,说道:“这个办法中不中,咱们今晚只有试过才能知道,死马权当活马医,试试吧。”
几个人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只好同意了李部长的想法。
李部长叮嘱道:“长锁、有福,在这方面,你们俩有经验,今晚你俩也参加吧?”
爸爸和长锁都点了点头。
傍晚七点,六十名基干民兵齐刷刷地集中到了太平大队部院内,我的爸爸和冯长锁也参加到队伍中来,大家静静地等待着武装部长李大勇的安排。
这时,只见李大勇上穿白衬衣,腰系军用皮带,下穿军绿裤,脚穿军用胶鞋,英姿勃发地来到队伍前面,大声喊道:“人员都到齐了吗?”
武装干事刘勤学大声回答:“报告,六十名基干民兵全部到位,请指示!”
李大勇挺胸抬头,两手垂肩,两腿并拢,高声喊道:“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
李大勇扫视了全体人员一眼,大声说道:“同志们,今晚给大家安排一个特殊任务。可能许多同志还不知道,在荒村柏树坟,有两个恶鬼,频繁出来残害群众,当初,我也不大相信,但去年秋天,我和郑支书、刘干事晚上去荒村开会回来的半路上,亲眼看见了恶鬼,还与恶鬼展开了搏斗。今晚,很有可能,那个恶鬼要来敲我的住室门,我决定,把基干民兵分成三组,每组二十人,队伍第一排为第一组,由我亲自指挥,埋伏于大队会议室内,只要恶鬼出现,大家一起开亮电灯,听我号令,进行瞄准射击。第二组由刘干事负责,埋伏于会议室门外两侧,堵住恶鬼退路,第三组,由张爱武负责,埋伏于大队院子门口两侧,防止漏网潜逃。马有福和冯长锁归第三组指挥,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队伍齐声回答:“听明白了!”
这时,武装干事刘勤学才算彻底弄明白了李大勇今晚的真实意图,他在心里暗暗骂道:他妈的,你李大勇干啥事,还瞒着我呢。刘勤学的大脑中又浮现出上次遇鬼的可怕场面,他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刘勤学突然大声说:“报告李部长,我今晚还要抓紧书写“四清”工作总结,组长一职,恐难胜任。”
李大勇听后,勃然大怒道:“工作总结明天再写!我看你是被吓破了胆,你就是胆小如鼠,还不如一个普通基干民兵!”
刘勤学立即羞得满面通红,他在心中骂道:“他妈的,你不仁我也不义,等着吧,我非要向陈卓书记告你一状不可,你“三夏”大忙季节,未经请示,调动全公社基干民兵,大搞封建迷信活动,你他妈的,还有理啦?”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埋伏在三个位置的基干民兵,子弹上膛,匍匐于地面,警惕地四处张望,可是,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夏风吹动树叶的“莎莎”声,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狗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