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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果然又怀孕了。
本来一年前她就发现自己怀孕,那时刚过盛夏,惠明才两个月,医生建议她为了哺育两个儿子,还是推迟孕期为好。哺乳期怀孕,奶水就会被“偷走”,实际上就是奶水停了。
这是林薇和苏懋没有想到的。
生完启明,丝丝拉拉一个半月仍然不干净,从怀孕晚期到生育,林薇和苏懋还没有亲热过。儿子满两个月,忍无可忍的他们就热火朝天,有如干柴烈火被引燃,林薇无可避免地怀孕了。可为了哺乳两个儿子,林薇听从医生建议吃了堕胎药,保持了奶水的旺盛。
苏一鸣比苏惠明大六个多月,本来可以提前戒奶的,可林薇说要戒就得一块戒,无非是苏一鸣多吃半年。林薇的奶水像母牛一样充足,两个小家伙吃的白胖白胖的。
苏惠明一周岁,妈妈林薇给他们小哥俩戒奶了。
虽说苏一鸣只比苏惠明大六个月,可看起来像大好多岁似的,苏惠明刚刚蹒跚学步,苏一鸣已经满地跑了。只有一点苏一鸣不如苏惠明,两个孩子一个会说话,另一个是个哑巴。苏懋也弄不明白,苏一鸣为什么不会说话。
听说借种得来的孩子是哑巴,最失望的是林慧慧,而不是苏懋夫妇。林慧慧已经串通好了,让苏炳宪提前写好了遗嘱,将苏家财产苏家峪农地归苏一鸣,高瑜产业继承给苏惠明,省城广宁市部分一半留给苏麟的后代,另一半也留给苏一鸣。
这个遗嘱看似三一三十一,公平合理,其实埋藏着巨大的私心。
按说苏家财产由苏懋继承已经毫无争议,苏炳宪留此遗嘱多此一举。苏家财产继承在苏炳宪的祖父就以留下家训,一代代薪火相传。如果林薇不生育就没有另立遗嘱的麻烦了,由苏一鸣全部继承顺理成章,眼下苏懋虽然继承了苏家的财产,可看起来与她这个做母亲的好像没多大关系。
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精心设计的借腹生子工程,反倒弄得大家都被动。而苏家财产全给苏懋也欠妥,三太太和四太太虽生育女儿,在财产分配上也不能完全忽略,林慧慧唆使苏炳宪立了个三岁孩子都能看破的争夺财产遗嘱,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竟然是林薇。
苏家峪说是大村,其实应算是小镇了。这里紧依河岸,生物之间非常和谐,是一个有山有水环境很美的地方。苏家峪有良田几万亩,苏家占有三分之二。这里一年播种三季庄稼,山上果木成林,日月星辰,春夏秋冬,春天百花盛开,仿佛是在绿原间飘过无数白色的云朵;秋天在松林的映照下,橡树、槐树、丁香树、木棉树闪烁着火焰般的颜色。野生动物在绿野中发出高一声低一声的叫声,候鸟成群结队飞翔穿越薄雾笼罩的原野,如此静谧。
可是,自从浸猪笼之后,苏家峪始终被怪异的阴影所笼罩,一切都不是原来的样子了。赤桑河变得喜怒无常,已经发生了两次百年不遇的洪灾。一些不吉利的预兆也接二连三地落在整个苏家峪的村头,成群的鸡鸭莫名其妙的死去,牛羊纷纷病倒,如此大面积的瘟疫在苏家峪也是罕见的。更要命的是人,林慧慧的身体每况愈下,且查不出来病因。
苏家峪来了一位神秘的大夫主动上门,声言能治好二太太林慧慧的病。原来此人是易经大师,谙熟阴阳学、风水学。
苏家有病乱投医,谁知道哪块云彩有雨,林慧慧吩咐管家给大师付足了银两,骨子里可寻的傲慢荡然无存,像被抽去精气一样,没有了一丝的飞扬跋扈。风水大师点出苏家峪陷入怪圈的死穴,苏家走背字都是从浸猪笼开始的,苏家从此不能再吃猪肉,把猪奉为神灵。苏家老宅阴气太重,需换掉松木大门,伐掉百年老树,减免佃户一年的地租,积德扬善,才能复苏阳气上泛。
大师临走时给林慧慧留下自制的药丸,每天饭前服一粒。特嘱:温水灌服。苏家仿佛找到救命稻草,林慧慧在苏家大院的地位堪比大观园里的二奶奶,没有她一天都玩不转。林慧慧让大师留下名字和联系地址,日后恐怕还要麻烦他。
“我云游各地,四海为家,你们要想找到我,就打听知道这个标志的人。”
说着大师拿出一道纸符,上面画着蝴蝶的图案。
林慧慧懒洋洋地起床,精神颓废,她怎么也没想到,浸猪笼的后坐力反应如此的强烈,悔不当初,越是这样想越骂相林这个狗东西,都是他出的馊主意,害的苏家不得安宁。
“太太,先吃药。”
新来的保姆顶替了梅姨,这已经是第三个保姆了,林慧慧总觉得没有梅姨使着习惯,最短的一天就走人。
保姆打开药丸,林慧慧下意识地皱起鼻子,这种药实在太难吃了,吃完就呕吐不止。
“太太,良药苦口利于病,凡是药都难吃。”
林慧慧白了保姆一眼,你说的到轻巧,你吃一粒试试?倘是苦口到好些,关键是有一股子粪便的霉味,要多难吃有多难吃。
按照大师指导的版本,苏家宅院大门由南门改为东门,松木门换成铁门,铁门涂着黑漆。
那棵百年古槐也放倒了,树根刨出来,盘根错节的树根离开了土地,就像被抛弃的孩子,树疙瘩有磨盘那么大。
苏炳宪的身体每况愈下,林慧慧把大师留下的药丸拿出来让他吃,苏炳宪吞进去马上就呕吐,吐的一塌糊涂。
包括林慧慧在内,苏家庄园所有人都困惑,好像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黏糊糊迷糊糊的愁绪,让人萎靡不振,浑身酸懒。
苏家峪将原童章的诊所改成磨坊,魏老六从外地搞来一口种猪,趁磨坊没人的时候不停地磨豆子,磨完豆子就把种猪赶出来,在磨坊的山墙处从早到晚给村里养猪户配种,每配一个母猪收一元配种费,全村几乎家家户户都养猪,结果十天后种猪瘫痪,一病不起。
兽医姜毅检查完种猪身体,认为与浸猪笼走背运有关,叮嘱魏老六在浸猪笼的地方搭个祭台,每天烧三炷香,另外要科学配种,不能过度,种猪病倒多半是累的。
魏老六马上给种猪补食饲料,增加营养,体力恢复后,三天配种一个,种猪又再现往日雄风。有一天林慧慧路过碾坊,见魏老六正在给种猪清理猪粪,林慧慧敏锐地嗅到与她吃的药丸相同的味道,当场就呕吐的稀里糊涂。
林慧慧的病也奇迹般渐渐好起来,她认为是风水大师留给她的药丸的巨大功效,满高瑜县城打听,没人知道画着蝴蝶图案的字符是啥意思,她想多买一些,有备无患。
相林觉得好奇,偷偷拿一丸要去县医院化验,化验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相林笑的前仰后合,这是猪粪。
相林本想把化验结果告诉林慧慧,可一想林慧慧因浸猪笼和珠宝失踪案把他骂的跟三孙子似的,就临时憋坏没有告诉林慧慧实情。
“你继续吃吧,里面有蝴蝶翅和蜜蜂屎。”
脸色刷的红了,没想到她吃了一个多月的蜜蜂屎,有一种被嘲弄的羞辱感。可一想自己吃的蝴蝶翅和蜜蜂屎也是稀有药材,心里多少有些坦然与自豪,可一想到哪药丸的味道又心生怀疑。
“不对吧,蜜蜂屎该是甜的,可我吃的却是臭烘烘的。”
“神药就是神药,里面不仅仅是蜜蜂屎,还有其他成分,中药丸的臭就是香的意思,比如说臭豆腐闻着臭吃着香,不信你下次再吃使劲吧嗒嘴,就能品出甜的味道。”
其实,林慧慧患的是典型的精神疾病,风水大师的一系列操作,对林慧慧的心里固然起到调整作用,她的病真正治好的是相林恶作剧的一阵忽悠。
大病初愈,林慧慧心情大悦,尽管她背地里不住地骂相林,可到关键时刻,还是离不开他。
“你个老龟孙儿,来别墅伺候伺候老娘。”
相林即刻明白了,林慧慧这是又熬不住了。他兴冲冲赶到林慧慧的别墅,走进卧室林慧慧的衣服散落一地,卫生间里传来扬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