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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雉正生他的气,方才侯府那一出,皆是他办事不利搞出来的。
他质问道:“夜吻金,让你进去是做小偷,不是做强盗。如何就闹得侯府上下半夜鸡飞狗跳,人尽皆知?你还偷……”
沈山水见夜吻金蜷曲在角落里一动不动,有些奇怪,于是打断了青雉道:“上前看看。”
青雉立即蹲下,将他身体掰过来一看,他胸口处竟是有一道血淋淋的刀口。
他心惊道:“他受伤了!”
沈山水蹙眉道:“送到我书房去。”
沈山水的书房非常大。一间外室,一间里室,中间用几张华木屏风隔着。青雉将夜吻金放在了外室一张坐塌之上,然后移开位置让沈山水坐下。
沈山水扒拉开夜吻金的黑衣探了探他的伤势,对旁边人道:“安生,你去药阁拿点药来。黄芪二两、白术一两……”沈山水报着草药的名字,安生一边哎地答应着,一边费力地记着。
沈山水顿了顿,对文相逢道:“相逢姑娘,劳烦你去帮忙。”文相逢迅速应了。她悄悄将沈山水的披风叠好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小步跟着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他三人。
青雉道:“员外,这刀口是?”
沈山水沉声道:“封喉刀。”
青雉一惊:“不想他竟使出了这招!”
沈山水盯着夜吻金,在他怀里搜了搜,抽出了那卷《兰亭集序》。
青雉喜道:“竟让他给得手了!”
沈山水眼中划过一道嘲讽之色,道:“若不是为这个,这天下还有什么能让侯冠林使出二十几年都不曾露出的杀招?”
是的,谁都不知道,二十几年前消失匿迹、那位在江湖高手榜上排名第二的刀封候,便是当朝赫赫有名的骠骑将军——侯冠林。
须臾,夜吻金从晕阙中转醒了。他看清眼前几人,猛地开始咳嗽起来。
沈山水脸上显出笑意,一言不发地盯着连咳数下的夜吻金,缓缓道:“别咳了,剧烈咳嗽会牵动胸口伤口,你不痛么?”
见骗不过他,夜吻金装作有气无力的样子道:“沈员外,这一万两银子可赚得费劲,把我夜吻金的老命都快丢了。”
青雉在后面幽幽道:“还不至于。”
夜吻金有些激动道:“如何不至于?要不是我轻功了得,闪躲的快,今夜这刀口就不是在我胸口,而是在我脖子上了!”
他埋怨道:“不就是偷了个赝品字卷吗?这老头竟是疯了一般想要一刀毙了我的命啊?”
青雉回道:“这就是你业务不精了,为何偷个字卷,还被他发现?”
夜吻金道:“那老头在书房里,展开这字卷看了半饷,看得当场就要把它烧了。我也是为保这字卷,才故意出了声,搞了个声东击西引他出去,自己潜进去偷了那字卷。本想着立马走,奈何……”
沈山水道:“奈何你看中了他书房另外的宝贝……”
夜吻金一拍坐塌道:“沈员外懂我!”
青雉白眼:“贪心不足,死得惨烈。”
夜吻金怒道:“你咒我?”
青雉生气道:“若不是你偷了我家公子的玉佩,还将它掉到了侯府内,我员外今晚也不会被侯家人质疑!”
夜吻金一听,沈公子被发现了?他的气焰立即收敛许多,偷瞄了几眼沈山水,不好意思道:
“沈员外,实在不好意思。我夜吻金就是职业习惯,看到您腰侧的玉佩顺手就给偷了。哪想那侯家父子功夫实在了得,我一时想着逃命就没注意,把那玉佩给弄丢咯……”
沈山水徐徐道:“无碍。”
夜吻金立即道:“沈员外果然心胸宽广,如那滔滔江河……”
沈山水打断他话道:“不过就扣你五千两银子。”
夜吻金哑声了。他哀怨道:“五千两?!沈员外您这就不地道了。我夜吻金受了这么大的伤,还给您把那赝品偷回来了……”说着就要去怀里拿书卷。
沈山水道:“不必搜了,那书卷我已经拿到了。”并且,他早就藏好了。
夜吻金搜着怀中衣物,果然不见了那书卷。他没好气道:“做生意,还是你沈山水精通。”
药阁内。
安生一边喃喃道:“黄芪二两、白术一两……”一边手脚匆忙地抓取着药方。
那掌药的王郎中早已睡下,安生不熟悉药草,没几下就给搞混了。
他乱道:“还有……还有什么?哦对了,应该是松萝。松萝是哪个,放几两来着?”
正愁着,文相逢跟了进来。
她不急不缓走到那一堆药库旁,道:“还有松萝三两。”说着拉开一道木抽屉,从里面捏出了几根松萝来。
而后又道:“麻黄根一两。”又拉开一道抽屉,从里面抽了一根麻黄根出来。
药方很快抓完了。
安生见她抓药都不用上称,信手捏来,熟悉的很,惊讶道:“你会药理?”
文相逢嗯嗯点头道:“会一点点。”
安生喜道:“这一点点就够用了!”说着用纸包起那一堆药草,拉着她出了门。
沈山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安生一眼,伸手接过他手中药汤,笑问道:“今日怎么做事速度这么快?”
安生嘿嘿地绕了绕头道:“都是相逢姑娘抓的药,煮的汤。”
哦?沈山水有些惊讶,看着跟进来的文相逢。他方才故意将她遣出去,不过是为了避开她说一些话,竟不想这丫头还真会药理。
沈山水问她道:“你还会抓药?”
文相逢脸微红点了点头,道:“以前在临安城边一个乡野郎中开的小药馆做了几年工。那老郎中白日里会给他的小学徒传授一些药理,我在一旁偷偷听着,认识了一些草药。”
沈山水沉吟片刻,又拿那种非常直接的眼神凝视着文相逢,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他问道:“我披风呢?”
文相逢哦了一声,立即跑到一旁椅子上将那披风递到他眼前。
空气中一阵静默。
沈山水移开视线道:“披上,夜深了不要着凉。”
房间内几个人都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文相逢抱着那披风有些尴尬,披也不是,不披也不是。
“咳咳。”青雉见他二人氛围有些不对,故意咳嗽了一声,将沈山水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夜吻金亦是咿呀呀地艰难抬起身来,对着沈山水道:“那个,沈员外,小姑娘一时半会着不了凉,您还是先把那药端过来给我喝了吧,一会儿那药该凉了。药凉了,我就快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