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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人群渐散,花灯一盏盏熄灭。
相逢在四周寻了一圈,仍不见公子和青雉的身影,想着两人应是追着纪宗主去了,自己现下一个人摸找过去恐怕添乱,还是先回住所等着稳妥些。
于是她提起脚步,往华峰赶回。
行至一处偏僻的峰壁栈道处,月色逐渐暗下。
相逢心中有些惧怕,脚步走得便急了起来。忽听栈道底下似乎有什么声音,她心中大骇,却并未跑掉,反而脚步一顿,壮着胆子向下探去。
月色从云中露出,相逢借着月光,惊见山下数十丈处似乎躺着一个人。
那人匍匐在山坡一处大石底下,仿佛是摔着了,正一阵一阵地发出些细碎的、痛苦不堪的呻吟。
相逢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忍住莫大的惧意,沿着栈道旁一处小道小心地攀了下去。及至那人身侧,文相逢才看清那匍匐在地上的人是个阿娘。
这阿娘穿一身灰色布袍,头发灰白,夜色下看不出具体年龄。相逢心中惧意散了八分,她摘了面具,急忙蹲下询问道:“大娘,您怎么了?”
那阿娘一听有人,猛地抬起头来,眼露凶色。
她见来人不过是个小丫头,身上还穿着华天派的素服,于是回头用手指了指山下的一处草堆。文相逢顺着她的手看去,发现了那草丛雪堆里的一杆松木拐杖。
文相逢立即会意,忙道:“大娘莫急,我去给您捡回来。”说着,挽起裙摆向山下探去。
此处山坡陡峭,积雪又厚,夜色还深,文相逢只能将身子坐于地上,抓着旁边的松木一点点向下滑去。
相逢费了好一阵子才将那拐杖拾回,等爬到那阿娘身旁时,她已有些气喘。
那阿娘一把从她手里夺回拐杖,一句谢也不说。文相逢也不气,只伸出手向那阿娘左腿探去。
那阿娘以为她要作甚,大惊,凶狠地一蹬右脚道:“你要干什么?”
文相逢亦被她吓了一跳,吞了吞口水,安慰她道:“大娘……您莫怕,我……看您左腿似乎有伤,想为你瞧瞧。”
那阿娘讥笑道:“我老婆子这条左腿废了大半辈子了,何须你来瞧?”
原来是旧疾,文相逢见自己误会了,便不再多言。
那阿娘瞪了她一眼,突然大声催促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背上去?!”
相逢一听这阿娘口气有些无礼,心中生了些气,并未理她。
那阿娘见她一言不发,破口大骂道:“放肆小徒,对你宗主夫人竟如此无礼!”
相逢一愣,这阿娘方才说,她自己是宗主夫人?据她所知,华天派的纪宗主并未娶妻,那么她又是哪门派的宗主夫人?
那阿娘见相逢顿在那里,于是满意地抬手道:“快来背我!”
文相逢见她还是如此口气,故作起身,自顾自向上走。
那阿娘见她走了,也不再多骂,只讥笑一声,重新匍匐在地上歇息。
文相逢走了数十步,没听后面反应,回头看她。
她见那阿娘趴在雪中,可怜兮兮、孤苦伶仃的模样,恐她夜间被冻死,最终还是于心不忍,回去将那阿娘小心搀扶起来。
那阿娘本以为她走了,须臾又见这丫头回来将自己搀扶着背了起来,眼中泛起一些惊讶。她不再说什么,乖乖地趴在了她的背上。
上坡的路比她下来时还要困难,何况此时她背上还背了个人。虽说这阿娘并不重,但要背着在雪夜里爬近五十丈高的山坡,还是有些困难。
文相逢咬着牙,连摔好几次,终于将那阿娘背上了栈道。那阿婆到达栈道后,又开始急道:“快放我下来!”
文相逢急忙将她放下,她已经累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全身大汗淋漓,坐在栈道旁大口喘气。
阿娘爬在一旁坐下,鄙夷地哼道:“爬个坡而已,瞧给你累的。”
她又仰天,看了眼皎洁弯月,讥讽道:“纪中行这老不死的,这些年收了些什么破徒弟?”
文相逢喘完气,发现她是将自己误认成华天派弟子了,于是解释道:“大娘,我不是华天派的弟子,我是上山来做客的。”
那阿娘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问道:“那你是哪派的?”
文相逢摇摇头道:“我不是江湖门派的,我是汴京茶商沈员外的女使。”
“茶商的……女使?”这下轮到那阿娘惊讶了。她不可置信地又从头打量了她一番,问道:“你不会武?”
文相逢点点头。
那阿娘迅速伸出一只手在她双臂、双肩和脖颈处捏了几下,这才信了她说的话。这丫头竟然一点武功都没有!
那方才,还将她一路硬抗了上来……她心中微惊,看向文相逢的眼里多出了几丝赞许。
文相逢休息片刻,站起来道:“大娘,我背您去找杨大哥他们,让他们给您安排住处吧?”
那阿娘警惕起来,问道:“杨大哥是谁?”
文相逢道:“杨定宗,是纪宗主的首徒。”
那阿娘问道:“纪中行?”
文相逢点了点头。
那阿娘一听,急忙又蹙眉骂道:“放肆,我是华天派的宗主夫人!何须华天派的小徒给我安排住处?我上了三清山,想住哪里便住哪里!”
文相逢适时地闭嘴不说话了。她心道这大娘怎么称自己是华天派的宗主夫人,那她岂不是纪宗主的……妻子了?
那阿娘瞧了她一眼,凶道:“还站在这儿干什么?该回哪去回哪去!”
文相逢见她赶自己,踌蹴了半饷,心道她既是华天派的宗主夫人,应该比自己熟悉三清山的环境,于是也不纠缠,躬身拜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