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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凉风旋转着空气中的尘末从那破败的天花板钻进来，直直地砸在地上，惊起地上一层薄薄的黑灰炽，带来一股呛苦的味道。
两个男人迟迟没有开口，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赵仁和把弄着左大拇指上的一只青玉扳指，眼睛微闭，像是在听风等雨；但实际上他内心是浮躁的，如果不是这些年为官的素养，他可能已经反手给周路一个大嘴巴。
明明约定好的事情，却总是执行不到位。
从闻队长开始，市局刑侦支队这帮人就像是天生反骨一样，对他直接下达的指令，从来都没有干脆利落的执行到位。崔澜算是有些通透的人，不然他也不会让他在局长的位置上待这么久；但崔澜是个不安分的人，这些年几次三番进京赶考，人脉关系怕是已经超越自己这个厅长了。
所以很多事情他要躲开崔澜，做出一副井河不犯的姿态。
把周路调到霓州市，其实有他一半的功劳；半年前的公安代表大会上，赵仁和遇到北京市公安局局长钱先锋，两人无意间聊起周路；钱局长连连摇头唉声叹气，说当时把周路弄到首都是想产生鲶鱼效应，没想到会这么水土不服，搅得整个公安系统都不适应……
赵仁和当时就在心里想，首都是这么好去的么！很多人以为凭借着功劳簿就可以往中央集权走，可实际上官场很落俗，就像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片官场也有自己的磁场。赵仁和从没有想往中央集权靠拢的想法，他觉得霓州就挺好，下一步进了省委常委再往上走一步，这些年乱七八糟的事情就都可以了结在公安厅长的履历了！等到自己再往上走一步，就做个为民办事的好官，一心一意建设城市发展经济。
赵仁和在规划未来的同时，也不忘打点人情世故，跟钱局长提了把周路调到霓州市局的建议。一来帮钱局长了却一件糟心事，二来周路可以替代闻队长或者是崔澜，三来一个新人到霓州，他赵厅长只需要简单拉拢就能稳住人心……
可事情的发展偏偏不如人意，霓州市病毒案爆发后中央调查组下来，副组长李忠显竟然是周路的老师，这让周路立马硬气起来，对他赵仁和也开始保持距离了。
既然拉拢不来，那就腐蚀掉。赵仁和开诚布公地跟周路谈了一次，条件开出来以后周路明显地动心了，虽然没有当场表态，但落实在执行的时候身体却很诚实地给出了答案。
“我前脚去送人，你后脚就安排人查我，是想把所有的事都甩在我身上吗？”周警官打断了赵厅长的思绪。赵厅长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等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一样，转身目光直直地盯着周警官。
“八月份全国公安代表大会上，钱局长说你能干尽职放在刑侦支队有些委屈了，想让你往上走走吧，你上去就得有人下来，在首都那种地方谁能让谁下来呢？我一想霓州市副局长的位置一直空着，就把你要过来了，但哪里的官场简单呢，你要当副局长就得拿出真本事，让他们信服你这个副局长，你的工作才能做得出色……可你呢！来了几个月了，不听我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你还想靠李部长吗？他是中央调查组，巡视官懂吗？“赵厅长嘴唇上下开合之间，传出来的音色浑厚有力，光听声音就能知道是很有实力的中年男人。
周警官皱了皱眉头，他实在不愿意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他在北京见过太多这种绕来绕去的人，让他觉得苦恼又烦躁。“你到底想说什么？”周警官掏出一支香烟。
“你能动点脑子吗？我安排你去干活然后再安排人去查你，把你抓了不会牵扯到我吗？我有没有给你说过这艘船很大，不要怕小风小浪，即便是大风大浪又怎样，你都在船上了你不信开船的又能怎样？”赵仁和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周路面前，脸上带着愤怒的神色。
“这特么到底是什么样的船，你们都说船大……”周警官说了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于是就扭着头亘在那愣了几秒钟接着说道：“我已经在船上了么，这船是干嘛的？打鱼的还是走私的……我不想玩了。”
“你们都说船大……你们都说；你说的这个你们是谁？有人单线联系你对吗？”赵仁和进一步逼近周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