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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我们在曹文芳的宿舍里抓到了高阿狗，已经带回来了。”
上午他们去到曹文芳的宿舍，虽然桌子、洗脸盆上都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但是右侧的那张床上的被褥却蓬松干净，像是一直有人睡一样。
于是顾砚川就让邵刘带人在附近守着，看看是否还有其他人来往曹文芳的屋子。果不其然，还真有意外之喜。
“盛经理，谢谢你的配合，关于这个案子后期有问题的话可能还需要你来巡捕房协助解答。”
“顾探长，您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小邵，送一送盛经理。”
高阿狗真人确如盛东来说的一样面目丑陋，此时人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丝毫没有畏惧之意，大大咧咧地翘着二郎腿，好似这里不是审讯室而是茶馆。
“高阿狗？”顾砚川说道。
“别叫老子大名，叫老高就成。”高阿狗恶狠狠地说道。
“老高，十一月二号晚上，你的妻子曹文芳被人蓄意谋杀，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顾砚川顺着他的意思改了称呼。
“那个贱娘们死了最好，整日里勾三搭四，往老子头上扣帽子，竟然还跑到上海来，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得亏老子人脉广才找到她。你们把我带到这里来，不会以为人是我杀的吧？”
高阿狗满口吐沫星子乱喷，愤怒溢于言表。
“据我们所知，曹文芳是在见过你之后就一直没有去过纺织厂，十一月十三号到十一月二十号她是和你在一起吗？”
“对啊，找到她之后我们本打算直接回南浔，但后来我想了想，人都说大上海繁花似锦，我来都来了不得享受一把再回去，后面几天她就带着我在上海耍了耍，直到出事前一天晚上，她说有事出去一下，我那会儿正玩得尽兴也就没管她，哪知道她竟一去不回，我差点因为没钱被人家老板打。”
“你来上海找曹文芳的事情还有谁知道？”
“她逃跑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这次我来抓她回去，自然是人人都晓得的。”
“你们结婚时她穿的那身喜服还在吗？”
“那身衣服之前被她娘家人拿走了，说要是找不到人，她家就把她妹妹嫁给我，那身衣服就给她妹妹继续穿。”
“看看是这件吗？”邵刘将衣服拿给他看。
高阿狗翻了几下衣服，拎着袖口说道：“哎，就是这件，怎么在你们这里？”
他抓着的那只袖子边缘沾了一点黑色，看着像是墨汁。
“这就是曹文芳被杀害时穿的那件嫁衣。”邵刘说道。
一听是死人身上的东西，高阿狗吓得连忙丢开衣服，嫌弃地擦了擦手。
邵刘从上到下将高阿狗打量了一遍，从顾砚川那晚在案发现场以及附近的公园采集到的脚印样本来看，与高阿狗的脚码不太符合，他当晚应该是没有出现在那边。
那件嫁衣本来保存在娘家，如今却穿在她身上，有没有可能是她家人杀害了曹文芳。顾砚川暗自思量着。
根据调查结果，曹文芳的老爹已经在几年前生病去世了，独留下她老母亲和她们兄妹三人。
“曹文景最近做什么呢？”顾砚川问起曹文芳的妹妹。
高阿狗耸耸肩说道：“不清楚，可能在家里待着准备嫁给我吧。”
邵刘站在旁边毫不避讳的翻起了白眼。真是泼皮无懒，祸害了人家姐姐还想着娶妹妹。
“曹文芳和娘家关系怎么样？”
“还行吧！她那个妹妹倒是挺泼辣的，跟文芳不太对付。不过俩人也不怎么见面，倒也没什么关系。”
“嫁给你她妹妹没有怨言？”
张择端一语言中高阿狗的要害，成功将对方惹怒。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嫁给我怎么了？”
张择端白了他一眼，憋笑看向顾砚川。对方无奈地紧了紧后槽牙，虽然这话顾砚川也很想说，但是作为一个严肃的审讯人员，他还是忍住了。
“高阿狗，冷静一点，这里是巡捕房，不是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邵刘按住高阿狗将要站起来的身子，警告道。
高阿狗虽然无赖，但也知道民不与官斗的道理，只是恶狠狠地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梗着脖子看着张择端。
“你们不是要抓杀死曹文芳的凶手吗？我可以告诉你们，就是曹文景，你们抓人去吧。”
高阿狗说的似真非真，他用刚刚张择端看他的眼神回看他们。
顾砚川双臂环绕，背靠在椅子上，等着高阿狗继续往下说。
“我刚也说了，要是曹文芳不回去呢，曹家就打算将曹文景嫁给我，算是赔罪。可她有喜欢的人，就是隔壁村的兴龙，俩人成天腻在一处，若是没有文芳逃跑这件事，他俩指定能成。他们肯定是找到了文芳，劝她跟我回去不成，心生恨意，索性将她杀了解恨。”高阿狗说的头头是道，仿佛真就那么回事似的。
“鞋子穿着挤脚吗？”顾砚川突然问了一个和案子无关的问题。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高阿狗的脚上，他穿的鞋子乍一看没什么，但仔细看看就会发现皮鞋的前端已经挤出脚指甲的形状了，很明显鞋子小了。
高阿狗这样脾气粗暴的人怎么会委屈自己穿一双不合脚的鞋子呢？
“不、一点也不。”高阿狗双脚交叉缩到椅子下面。
“你说了这么多累了吧，要不听我说说。”顾砚川笑道，“杀害曹文芳的凶手其实是你，之前我会认为是两个人是因为公园里有两个鞋码的脚印，现在看来应该都是你的。”
“探长，你不能破不了案子就诬赖好人啊”
“哎，你也不用急，听我把话说完。自从你到了上海找到曹文芳之后，你们俩人就一直再商量回老家的事情，曹文芳表面上顺着你的意思，答应你回去，其实一直暗中准备趁你不妨再次逃跑。十一月二十号晚上，你装作喝醉了酒不省人事，曹文芳认为是一个好时机，就拿着一些细软和那件被你从老家带过来的嫁衣离开了，哪晓得你一路跟随她，发现她想去百乐门找人，于是强行拖拽她进了公园，你们发生激烈的争吵，失手之下你掐死了曹文芳。后来为了不被发现，你故意将她伪装成新娘自杀的样子。你很聪明，知道擦掉作案的痕迹，可是你忘记一点，除了你脚上的鞋子，在你对曹文芳动手的时候，她的指甲在你手臂上抓挠的痕迹是去不掉的。要不你现在掀起你的袖口给我们看看？”
高阿狗立即捂住自己的袖子，神色慌张，他本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可没想到竟然还是被查到了。
“我知道她在上海有了其他男人，这件事情我本想着不追究，只要她跟我回去好好过日子，可是她竟然骗我，还带着全部的东西去找那个野男人。这样的妇人即使跟我回去了也是要被沉塘，与其被所有人知道，还不如我亲自解决了她，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