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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走为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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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憨一路掂量着往屯子北口走,刚走到王八岗子北村口那棵大柳树下,金满桌子叫住了他:“大憨,你等我会儿。”

“金大买卖人儿,你有事?”

“买卖啥呀,都闲出屁来了。这两天我就想,现在鱼都不值钱。你说花钱收水耗子干啥呀?”

“谁收水耗子?”

金满桌子:“桑嘎啦前两天跟我说的,他们收水耗子。一只能卖六七八十呢。”

“那么贵呀?他们往哪卖?谁买那玩意儿?”

金满桌子:“就你憨了吧唧的光知道吃。人家是配偏方儿治瘸腿的。”

庄大憨:“瞎扯淡吧。他那腿是让我一镐把削碎了波棱盖儿,医院都没治好。”

“所以我就越想越奇怪呀。你说我这刚在渔窝棚落脚,可别再出啥事儿。”

装大憨思忖着:“水耗子那玩意儿最招人恨,专门打洞……!坏了,我得赶紧过去!嫂子,你赶紧回家通知大伙儿往高处搬家,别再收水耗子了。”

庄大憨也没管金满桌子,跑上机动船,启动马达,开往骆驼鞍。

水耗子……,挖洞……,难怪孙洪福桑嘎拉打不着鱼也成天在江面转悠,难怪他们宁可住那潮乎乎、水济济的渔窝棚也不肯回家!

奶奶的,让我查出水耗子在哪儿,直接把他们扔水里淹死!

他启动马达,开足马力向骆驼鞍猛冲——

水已经不再上涨,跟洪水奋战了一个来月的江湾人正在家里休息。骆驼岗子上只有几个值班看水的,他们都揣着烟卷儿火机。每人必备的是五个用塑料布紧紧封好的二踢脚。只要放响那玩意儿,听见的人就知道开口子了,各自按事先安排好的计划行事。

庄大憨下船奋力往骆驼鞍上登,骆驼鞍上只有孟达有一个人坐在树根下抽烟。

庄大憨沿着斜坡往上爬,忽然发现骆驼鞍半腰上水流激射而出!

他高喊一声:“大有哥快上船!耗子洞跑水啦!”

孟大有跑下坡来,两个人飞身上船,操起船桨。

大憨迅速掏出两个双响子,用烟头放了出去。

砰——啪!砰——啪!响亮的爆炸声震动了焦灼的王八岗子,低处的人们疯狂地往高处小广场上搬东西……

庄大憨和孟大有驾着船开足马力往王八岗子猛冲!

刚才还是涓涓细流,很快就变成碗口粗的喷泉,继而就是大泵一样的激流!随着轰隆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骆驼鞍被洪水撕开了!

开口处水流急得就像狂奔的野马群,庄大憨和孟大有两个人扳桨,船还是直打转。

大水咆哮着冲进了田地,直奔渔窝棚。

孟大有高喊:“船掉头奔东南,那边水缓画圈儿回去。”

他们的船刚掉过头,洪水的激流立刻把他们冲出数十丈!

砰的一声,机动船失去平衡撞上岸边,两个人连滚带爬被惯下船去。大憨爬起来,再看那船,刚才还在搁浅,现在已经随着水势浮动。

“快抢船!”

两个人不顾疼痛,飞跑过去,再次上船!

在骆驼岗子外面,孙洪福开足马力,柴油机冒着黑烟,顶着咆哮的激流,试图向北进入野妹子江。

可是柴油机的动力在滚滚激流面前简直不堪一击,桑嘎啦扳着船舵,吓得双腿颤抖。

一声尖叫船舵脱手,柴油机突突两声灭火儿了!

小船像陀螺一样在激流中打着旋儿,紧接着小船旋转着像一片枯叶直奔骆驼鞍的洪水口子……

大憨和大有的船被激流急速推向塔头沟的铁栅栏边,咣咣一声,小船冲过栅栏,飞向岸边,两个人顺势一跃,跳上陆地。那艘小船翻了一个个子,扣到岸边。

两个人爬起来往高岗上跑,忽然骆驼鞍水口子,轰隆隆的激流声里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惊叫!

两人回头望去,只见一只船被洪涛激流卷进来,随着洪流翻了几个个儿,船头一沉,张了起来,两个人影落入激流。

随即跟着滚滚洪水沉浮了几下,没入波涛之中……

大憨咬着牙:“孙洪福、桑嘎拉,自作孽,不可活!”

老人家人定胜天的口号颠扑不破!老江湾人能够战胜百年不遇的大洪水,却没能防住人祸……

洪水先窜沟,再漫地,冲出双龙口蔓延到乡县绝大部分低洼地带,一直逼上三江市城防大堤!

连续灌了一天一夜,骆驼鞍、双龙口才停止了吼叫。

洪水之下不但淹没着孙洪福和桑嘎啦,还水葬了另一个人——屯不错、疯子、周德顺。

连日来人们都在骆驼鞍与洪水奋战,谁也没在意他这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子到处游荡。

骆驼鞍开口子的时候他正趴在塔头沟边的塔头上看水洼里的小鱼,激流奔腾而来,他却毫不在意,稀里糊涂的去见了龙王爷。

听到二踢脚的报警,胖婶儿和周怡从家里慌慌张张把家里的东西搬到高处才想起整天不在家的疯老头子。

一切都归于平静之后,人们才在王八岗子东南柳条通边上找到屯不错的尸体。只能暂时把他埋在骆驼岗子南侧露出水面的斜坡上。

坐在周德顺的坟前,庄大憨已坐了二十多个小时,抽了四五包香烟。

三江口的田地沼泽窝棚一夜之间都被浸泡在一片汪洋之中。

他还真得感谢颜百灵,要不是她钩来葛嘎牙子,自己还真没那一年的时间把大苇塘垫起来。洪水上来,他的苞米地不到一尺水,如果撤得快甚至不会减产。祸兮福兮,有失有得……

洪水冲出骆驼鞍,平了低洼地段,并没有再继续上涨。如果没有孙洪福桑嘎拉的水耗子,庄大憨和他的乡邻已经保住了自己的家乡,自己的庄稼!

渔窝棚四周只剩王八岗子、拉拉岗子和那些岗子坨子,它们都被洪水围成一个个孤岛孤洲。江南江北江东江西,被连绵起伏,浩渺无边的波浪连成一片,大水共长天一色,车辆被渔船替代。

塔头沟猪场和猪场西边那块试验田,此刻都变成了水镇泽国。当年的放牧亭只露出大半个房身,房基通道都变成了鱼虾的乐园。

只有那两排柳树,和那或隐或现的铁栅栏,还能看出猪场的轮廓。

每一股黄色的烟尘升起,都在说明又一座土筑的房屋倒塌了。现在的渔窝棚凡是还住着土房的,都是比较困难的人家,隐隐约约传来的哭声,像无数的钢针扎在庄大憨的心上。

他的理想、他的事业、他的亲人朋友都被无情的洪水冲得支离破碎,他觉得自己孤立无依、落寞无靠,渺小、软弱。

落雁滩开了口子给渔窝棚的人们算是提前报了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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