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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伦敦。
虽然才11月,后花园显得萧瑟冷清,花坛里的夏花早已枯萎,墙边灌木丛的叶子变成了黄色。
上个月底气候还很温和,这几天温度骤降,微风清冷。
画室里燃烧着暖炉。
采苓领着徐知觉和谈画眉进来的时候,郑征西刚读完父亲写给她的信,正在给一幅画像添加背景。
这是郑征西在伦敦的第3个冬天,她还不满18岁,是皇家艺术学院破格录取的三年级在读学生。
来伦敦前,郑征西在上海法租界的圣玛丽医院经历了一起绑架侨商家眷未遂案——真相扑朔迷离,包括栽赃陷害、胁迫劫持……之前也遇到过类似的绑架事件,前一次对方不晓得她自幼跟着岭南师傅学过拳术,后一次对方没提防一个15岁的小姑娘会佩枪出门,还好她机敏、又有些急智,才有惊无险的又躲过了一劫。尽管那时候欧战已从1914年打到1916年,整整两年还看不到个头,女儿接二连三的遭遇这样的糟心事儿,逼着赵立之迅速做了离开上海的决定。
在欧洲战火纷飞的时候,她带着郑征西坐上自家的商船穿越封锁线,来到伦敦,颇有些破釜沉舟的勇气。
“两位姐姐稍等片刻,我就快好了。”郑征西亭亭玉立的站在画像前,笑盈盈地招呼她们。她穿着一件纤尘不染的白袍,看上去十分的舒展。
谈画眉第一次走进郑征西的画室,对一切感到极新鲜,她放下手中的棕色藤皮箱,忍不住在画室里四处看了看,又上下使劲打量着背脊挺得直直的作画人,“赛琳!”她喊了声郑征西的英文名,好奇的问道,“你画画的时候为什么要穿上一件医生专用的白大褂?”
对这个小癖好,郑征西轻描淡写的给出一个统一答案:“不为什么,只是一种习惯。”
谈画眉听了,啧啧地咂嘴感叹道:“怪不得人家说艺术家多怪癖!”
徐知觉站在郑征西身后认真的看画像上的女子,似乎要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让我也瞧瞧赛琳的大作。”谈画眉见她表妹徐知觉看的出神,凑了上来。
徐知觉促狭的笑着伸长手臂,指着那女子的眼睛对谈画眉说,“你看她孤高自傲的看着前方,似乎打算流芳百世呢!”
谈画眉认真的纠正道:“那是画家的功力深厚,真正流芳百世的是我们赛琳!”
郑征西被谈画眉夸的不好意思,娇嗔道:“四姐!”
“看着咱们几百年前的礼服美成这样,我干嘛要巴巴地跟着老田坐一个月的船、赶一万里的路,跑来伦敦选结婚礼服啊!”
徐知觉深以为然,表扬画眉的品味上了一个台阶,“这个洋妞穿着我大明朝贵族女子的大袖礼服,竟然如此完美和谐,没有丝毫的不妥贴。这种清雅简约的风格,看起来也很符合英伦妞含蓄内敛的气质。”
“大宝,你今儿个怎么老说错话?那是因为画家的功夫深、表现到位。”
郑征西瞪着谈画眉,清丽的脸上红扑扑的,显得更加光亮饱满,眼神像小鹿一样,带着害羞,“四姐又在取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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