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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鸣与蓟和跟着叶清玉跨过院门, 来到了清幽寂静的小院。
一条青石板小路笔直通向正房,两边开满雪白清丽的马蹄莲,朵朵碗盏大的花朵仿佛盛了月光, 冲着来客微微颤动着身姿。
随着他们的进入,两边玻璃宫灯一盏一盏依次亮起,透明灯罩内发出幽微的清光, 映照院落内恍惚如同幻境。
院内风光与门前大相径庭,让人错觉进入了一处清冷美人的独居, 鹿鸣与蓟和跟在叶清玉身后,狐疑地对视一眼, 没出声。
小路走到尽头,前面是两间对称的房间, 门前一株梧桐树冠盖如云,叶清玉停在梧桐树前,素来清俊挺拔的身形掩藏在大半的阴影下, 看起来有一些萧索。
开口时他沙哑声线在寂静深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这株梧桐树是他与沈静归隐那年种植的,现在依然这么茂盛,若说他已经仙逝, 叫我如何相信呢?”
鹿鸣站在离他半米远的地方,看他神色忧伤地抚上梧桐遒劲的树干, 开口道:“梧桐为阳性物种,喜温暖湿润, 无人照看依然能够自如生长。师弟将其长势与道陵君生死联系,未免太过牵强。”
“不,”叶清玉却缓缓摇了摇头,“这梧桐不是普通的树木,是道陵君以自身仙力为引悉心种植, 与主人一脉相连,如今都说他已经不在了,可这株梧桐却华茂依旧,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鹿鸣皱了皱眉,问道:“道陵君为何要以自身仙力为引种植株梧桐树,师弟又是如何知道的?”
叶清玉将手从树干上收回来,目光放得非常悠远:“自古以来梧桐就有孤独忧愁之意,象征离情别绪,同时也被看作对感情的忠贞不渝,当年沈静被强行许配给道陵君,不舍陆羽,忧思甚重,所以道陵君为她在门前种下了这株梧桐,以慰她心中愁思。”
……这倒也说得通。
不论是以什么样的名义被迫接纳一位早已心有所属的女子为妻,无论所谓的归隐人间是出于自愿还是形势所迫,道陵君都称得上是一位能够担得起责任的男子,这件事情中归根结底受伤害最大的还是沈静,尤其是她接下来为数不多的日子都活在了丧偶式的独居生活中。
“不,”蓟和突然道,“师叔,你说得不对。你所说的道陵君愿意为了安慰妻子与情郎分离的痛苦,用自身仙力养育一株长盛不败的梧桐,这么一个温柔多情的人,为什么在后人的传说中,又变成了一个冷落妻子,不问家事的负心之人呢?”
叶清玉本来是十分沉静地站在树影里,宽大衣袖收拢进腰间,此时听见这话,整个人都凝固了一瞬,透白灯光映照下来,眼里浮起一层清冷。
他转过脸来看着蓟和,只一会儿,又缓缓笑了出来:“这自然是有缘由的。”
说着伸手指向院外的那株樱花树,有一部分顶端的树冠高过了院墙,赤色朦胧如雾,几枝樱花越过墙伸了进来,在墙根儿处堆积了一片落樱,仿佛一个小小的花冢。
叶清玉道:“你们方才进来之前,是不是见到了那一株樱花树?”
蓟和道:“是啊,不仅见到了,还遭到它攻击了呢。师叔……”
“那樱树的每一朵花都承载着一个枉死的魂灵,”叶清玉望着透过院墙伸展枝丫的花枝,目光却好像落在了更远的地方,“是当年陆羽屠戮仙门百家时,道陵君为了减轻这世间的杀孽,亲手种下了这株樱树,当初还只是一棵幼小的树苗,如今已经开了这么多花。可以想见人世间有多少人含冤枉死。”
蓟和故意道:“那这跟道陵君变得那么冷情有什么关系?”
叶清玉顿了一下,“你以为如此一株有灵性的花树是天地间自然孕育而成的吗?”
鹿鸣目光沉沉看过来:“师弟的意思是……”
“没错,”叶清玉凄凉地笑了一声,“是他以心头血浇灌而成,日日精心养育才催得第一朵花开,那已经耗费了他大部分的心力,不过让人没想到的是,更大的代价还在后面。”他抿了抿唇,目光晦暗,好像逐渐沉浸在了回忆里,要为那件事找一个合适的说辞,“随着花开,越来越多死者的魂灵被樱花承接护育,防止他们怨气太重无法往生,可能也是身体消耗太大的缘故,道陵君越发阴沉内敛,整日在家修养不与他人接触,到后来开始喜怒无常,就连已经身怀六甲的妻子也视若无睹,沈静生下孩子之后便不知去向,众人都道其难产而死,不过道陵君本人却从未对此事作过正面解释。”
鹿鸣道:“也就是说,是那樱花树的独特仙力大量损耗了道陵君的精神,使得他对于身边人的存在越发淡漠。”
“不,”叶清玉却摇摇头,“准确来说,是每有一片花瓣的成形,就会抽去他一部分的情感意识,到沈静生下孩子为止,樱树枝头已经有十之一二的花瓣绽开,虽然是比不上现在华茂葳蕤,但那时他已经几乎意识不到沈静是谁了。”
夜风浩荡吹起叶清玉深蓝长袍,袍边绘制的卷云纹如同波涛起伏,他微微抬起侧脸,额边发丝随风飘动,有一两滴冰凉滑落,他恍然惊觉,连忙抬手去抹,才发现是一片洁白无瑕的雪花,沾在额角很快便化了。
天边乌云沉沉,月光被遮蔽,云层间落下点点细雪,院中梧桐遮天蔽日,三人站在浓荫下,薄雪就落在层叠的枝叶间,墙外的樱花树又开始飘洒赤红花瓣。
鹿鸣沉默半天,抬脚走到了叶清玉面前,犹豫半晌,最终道:“这几日师弟为了道陵君的事奔波劳碌,实在辛苦,今夜飘雪,不如就在此地暂作歇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议。”
叶清玉微微侧身,清冷神情兀自浮起一丝笑意,“宗主是不相信我所说之事?”
鹿鸣道:“非是不相信。实在是此事颇多异诡之处,再者,顾忌着还有沈棠那孩子,不能不多作准备。”
叶清玉冷笑一声:“既如此,多说无益。宗主便请回吧。”翻转衣袖,已是调转了身形背对鹿鸣,“若是还有什么疑虑宗主尽管去查。红樱与梧桐还在,他若是真的已经仙去,魂魄也会夜半归来,若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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