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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门裴钧就被一股热浪冲了个满面,他身上本来冷凝的血腥味儿因为这热浪都更腥气了些,他脚步顿了顿,有些后悔自己没先去沐浴过再来。
这屋里井没有想象中的乱,陈氏见他进来,赶忙从床头站起来,屋里也还没血呼啦啦的,玲珑正脸色苍白吃着午膳呢。
“你们都先出去,我有话要单独跟侯爷说。”玲珑喝完了面汤,捧着一阵阵疼痛的肚子艰难道,她现在只是阵痛的厉害,羊水都还没完全破呢,还来得及跟裴钧说说话。
这也是孙嬷嬷不拦着她叫人进来的缘故,孙嬷嬷闻言立刻就带着人出来门,两个女卫一左一右守着,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裴钧想靠近又怕自己身上的味道难闻,只能尽量后退一些握住了玲珑的手,“可是遭了人的算计?”
玲珑摇头,“我没觉得哪儿不对,催产药也没喝,更像是自然到了日子,所以我怀疑……是双胎。”
裴钧都还没来得及跟玲珑算催产药的帐,听见最后两个字,紧张的呼吸都要停了,“怎么会?不可能!大夫都没诊断出来……”
“所以这只是我的猜测,我总觉得虽然我吃得多,可也一直控制着呢,肚子总比别人要大一点,而且我容易饿的频率太高了,比我娘怀翰哥儿的时候多了不是一点半点,再说正常怀身子若是没有受任何刺激,很少会早产一个月,怕只怕有其中一个比较弱,不容易把脉把出来。”玲珑捧着肚子,也有点忧愁呢。
本来她还不担心,可今日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她确实有点怕。
早产儿可以仔细养着,但早产本来就弱,还有个没诊出脉来的,身子想必要更弱一些,她特别怕孩子出什么问题。
裴钧顾不得自己身上的味儿,上前揽住她,紧紧握住他的手,“不怕,有我呢,我这就叫尉迟康伯从虞京回来,他没回来之前我定会不错眼的盯着孩子,我保证绝不会出现任何差池。”
玲珑闻言心里踏实了许多,但也发现了裴钧这份比自己还要紧绷的情绪,她轻轻唔了一声,忍过一阵阵痛,而后才在裴钧也有些发白的脸色中拍了拍他手背。
“不要你来叫康太医回来,我叫你进来是觉得这是个好机会。”玲珑咬着唇,深吸了口气,“若真是双生子,这就是咱们跟太子撕破脸的大好机会,我今日是被外头那些人恐吓又不客气的逼迫给惊早产了,孩子又体弱,太子这是欺人太甚,夫君何不叫人快马加鞭去虞京跟陛下哭诉,求个太医或者名医来救命呢。”
裴钧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来气了,他一听到救命俩字心里就难受,他不是没跟永文帝示弱过,但拿孩子的安危,他怕举头三尺有神明,要是个哥儿就算了,要是个跟玲珑一样可爱的姐儿,他舍不得。
玲珑刚才就怕裴钧觉得她太不择手段了,这会儿见裴钧脸色特别差,心里有些没底,越来越密集的阵痛也叫她有些慌乱,她掐着裴钧的手,声音有点哭腔,“我一直都有好好照顾孩子的,孩子肯定不会有事儿,我只是……不想夫君给太子的人留下任何口舌把柄。”
裴钧反应过来,见玲珑眼眶子通红,赶紧亲了亲她眼角,“我知道,我知道,你别怕,我想想该怎么说,你这主意很好,但我宁愿不要这个机会,只要你能平安一切我都能解决,相信哥哥。”
“嗯。”玲珑眼泪下来了,不是感动的,是疼的,她推了推裴钧,“我,我好疼,估计到时候了,您出去叫人进来啊。”
裴钧猛地站起身赶紧往外头跑,差点没把自己绊倒。
很快孙嬷嬷就带着人进来了,一切早就准备就绪,玲珑忍不住大声呻·吟出来的时候,接生婆子早就已经各就各位,开始干活儿了。
本来大家还担心投胎不好生,虽然是早产,玲珑的肚子也不算小,大家都做好了要生到晚上的准备。
可没想到半个时辰不到,产房里就传出了洪亮的哭声,孙嬷嬷等人看着孩子那壮士有劲儿的胳膊腿儿,狠狠松了口气,虽然不是个带把儿的,可这身子骨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早产儿,肯定能站得住。
接生婆子都吐出一口浊气,床上的人生产,她们心里比生的那个还紧张,裴阎王的名声谁不知道,也都知道都督多宠爱夫人,要真是早产出点什么事儿,大家多少条命都不够赔的。
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喜气,尤其是青雉他们几个,不像孙嬷嬷和陈氏那样遗憾不是个哥儿,贴身伺候这几个丫头都知道,侯爷更喜欢姐儿,抱着壮实的小主子就要出去报喜。
只有玲珑还咬着牙拉着子孙绳没放,她肚子里的疼痛和下身的不适让她明白,自己的直觉成真了。
“还有一个……唔!”前头那个个头不小,她身下滋啦滋啦的疼,眼前都有点发黑,还不敢放松。
在场的人又乱起来,只有青桑抱着孩子出去报喜。
裴钧已经沐浴过,带着浑身水汽在外头等着,看见青桑抱出来的襁褓,探头看了眼,嗯,很壮实,皱巴巴的看不出美丑,该是个哥儿,他眼神毫不在意扫过,继续紧盯着室内,看来真是双胎。
“恭喜侯爷,贺喜侯爷,是个千金姐儿。”青桑有些尴尬屈膝道。
裴钧:“……”千什么?
偷偷站在门口探头的裴大和裴六本来以为自家侯爷是不喜欢姐儿呢,他们看不见孩子的模样,突然就发现自家侯爷大跨步冲到了青桑面前,看着孩子手足无措起来。
“好,好,好!府里所有的下人们都赏三个月月钱!”裴钧不敢抱孩子,只是盯着襁褓里的孩子目不转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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