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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霁打车来到第三人民医院，，路上有点堵车，他到的时候，正好跟送杨功来医院的救护车碰上。
在电话里听到警察说老杨被打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一回事，看到病床上血肉模糊的人，林霁忍不住崩溃大哭。
“爸！爸！”
医生护士推着病床进了手术室，林霁跟着跑到门外，被迫停了下来。
刚才的一幕仿佛还在眼前，男人浑身是血，躺在床上死气沉沉。
脸上没一块好地方，肿胀的眼皮覆盖住眼球，鼻子和嘴角都是血迹，脸颊也高高肿起。
杨功早些年靠打零工维持生计，干的多是卖力气的活儿，虽然累，但锻炼出了一身肌肉。
就算现在有比较严重的风湿，但他平时注意养生，早睡早起爱喝水，米面肉菜都吃，还积极配合治疗，也是比同龄人要健康许多的。
林霁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够看到杨功奄奄一息的模样。
林霁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眼泪从指缝流了出来。
他脑子很乱，许多埋藏在深处的记忆涌了出来。
上小学的时候，学校里流行一种铅笔盒，叫多功能铅笔盒。
铅笔盒的盖子是软的，上面有好看的图案，打开了以后里面分上下两层，下层可以放尺子，上层放铅笔和橡皮。
上层除了每一根铅笔橡皮都有专门的卡槽以外，还带着一个削铅笔的转笔刀，非常华丽。
铅笔盒很贵，要五十块钱一个，他上小学的时候五十买一个铅笔盒可以说是非常奢侈了。
但他那个时候小，不懂家里穷不能买很贵的东西，就问老杨要了这个铅笔盒。
老杨没有苛责他，而是去搬了一天一夜的水泥，白班加夜班成功赚到了一百块钱。
他回家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拿着赚来的钱去了文具店。
老杨没让他跟着一起进去，让他在外面等着。
他那时年幼，只看到老杨进店里跟老板说了很久，说到最后老板的表情都不对了，把铅笔盒塞到老杨手里，然后开始把老杨往出赶。
门打开，他只听到老板喊了一句：“死穷鬼！没钱就别买！滚！”
老杨浑不在意店老板的谩骂，把他带到一个角落，变戏法一样把印着多啦a梦图案的铅笔盒拿了出来，脸上洋溢着笑容。
“看！这是什么！别人都有的文具盒我们小霁也有啦！”
后来长大了，他才知道老杨进文具店干了什么。
是去讲价了。
不过那个铅笔盒市场价就是那样，老杨没讲下来，最后还是五十块钱买了那个文具盒。
现在，他无所不能的父亲浑身是血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
原来强大如父亲，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只有一条脆弱的生命。
一位女警察坐到他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按照我们的经验来看，你父亲虽然看着伤的比较严重，但应该不至于威胁生命。”
“那几个打人的都已经落网了，局里有人在审问，别担心。”
林霁抬起头，眼睛和鼻子都泛着红，“真的会没事吗？”
警察忍不住抱了抱他，“没事的。”
大概两个小时，杨功被推了出来。
他还没清醒，身上的伤口都被处理了，看着比刚才好了不少，不过浑身纱布也够吓人的。
林霁跑过去，也不敢扑上去抱住他，生怕压到伤口。
医生告诉他：“病人肋骨断了两根，不过好在没伤到内脏，没什么太大的危险，等他醒来就好了。”
林霁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谢谢，谢谢医生。”
杨功的状态还不错，没送到重症监护室，被推到了一个普通病房里。
这是一间多人病房，除了杨功，还有两个老人。
林霁跟着进病房待了一会儿，快到凌晨的时候，几个医生跟护士进来要帮他们换病房。
林霁不解：“为什么好好的忽然要换病房？”
护士解释：“刚才来了个你们家的亲戚，给你们缴了费，要换到单人病房去，你们没提前商量好吗？”
林霁有些懵，老杨好像没什么亲戚，他们家一直都只有他们两个人，他连爷爷奶奶都没有，哪来的亲戚给他们换病房？
但他还是让开了身子，不管怎么说，住单人间能更好的休息，总是好的。
单人病房在楼上，到了楼上以后，林霁发现病房门口还等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中年妇女，身上背着个布包，见林霁来了，她忙迎上去说：“你好，是林霁先生吗？我是护工，我姓王。”
林霁回了声你好，以为她是来自荐找工作的护工，便说：“不好意思啊，我目前不需要护工。”
他是打算自己照顾老杨的，反正学校那边他也不想去的，他亲力亲为比较放心。
王护工摆摆手，“不是，已经有人付过钱了，是林星火林先生叫我来的，杨先生在医院休养期间都由我来照顾。”
听到这个名字，林霁身子一僵。
为什么林星火会知道老杨被打了？难道……
正好手机震动，有人发来短信。
林霁掏出手机来看，发短信的人正是林星火。
【阿霁，我的安排你还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