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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衰暮思故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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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语气不似从前温和,倒是多了几分责怪,“你知不知道若不是有人察觉……”

宁闻道的话没能继续说下去,他忽然想起来许元青只是一个古人,古人求仙问道实属正常,反而是他习惯了现代生活,拿着今人的思维方式去要求古人。

许元青没说话,他忽然停下脚步,向宁闻道作了一个长揖。

“宿礼,对不住了。我未曾料到会麻烦你……”许元青说,“我只是……咦?”

许元青忽然发出疑惑的声音,宁闻道总算是抬头看向他。

只见许元青周身忽然泛起了荧光,在这黑暗中格外引人注目。

“我这是……”许元青疑惑不解,随即看到自己的指尖正如齑粉一般缓缓散去,变成萤火虫一般的光芒消散在黑夜中。

许元青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啊”了一声,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宁闻道愣住了,他本以为许元青醒了他便可以送他到这边的世界,可是现在看来,这边的世界完全不承认他的存在……他的灵魂损坏的太厉害了。

“元青!”宁闻道惊呼,伸手想要将眼前这个隔了三百多年才再次相见的朋友留住,可刚抓住的手臂在他手中便化成了一堆闪着荧光的粉末。

许元青却微微一笑,他如今四十岁的模样,比之前他们最后一次分别时老了一些,但眼中依旧是神采奕奕。

“宿礼,对不住,我又给你添麻烦了。”许元青笑的有些怅然,“上次察觉到你的身份,逼得你不得不离开……”

宁闻道摇摇头,要离开的是他,许元青并没有逼他。

“你说的对,我痴迷金石之术,一直妄想得道成仙长生不老。若非你的帮助,我才能一探皮毛……”许元青说。

宁闻道想要解释自己并非神仙,而天石也只是一块陨石而已,就听到许元青继续说道:“但我留下不是为了成仙,亦不是为了长生不老。”他的表情十分认真。

宁闻道一愣,“什么?”

“宿礼,我留下只为了再与你重逢把酒。我知若是离开了,或许就再难见到你,不如我等着你,说不定你什么时候回到草庐,我还能再陪你一醉方休。”许元青的眼中似是有泪,“年少乐新知,衰暮思故友……”

宁闻道喃喃:“譬如亲骨肉,宁免相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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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乐新知,衰暮思故友。

譬如亲骨肉,宁免相可不。”

出自唐代大诗人韩愈的《除官赴阙至江州寄鄂岳李大夫》一诗。

意思是,年轻时以结识新朋为乐,年迈时则思念旧日老友,就像是亲骨肉,宁愿只听到声音就满足了。

这是许元青留下的理由,只是为了与老友再见一面,哪怕只是听到他的声音也好。

如此简单,又如此动容。

宁闻道怔然。

现代社会中太多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他几乎都要忘了,在很久很久以前他的身边也有这样纯粹的友情。

许元青的身体消散的越来越严重,宁闻道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无力。

“元青,有你为友,我之幸事。”宁闻道只能如三百多年前一般与他作揖告别,除此之外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宿礼,下次再见时,我定还请你喝‘百里’。”许元青说完,终于飘散而去,再无踪迹。

宁闻道看着那些萤火般的光芒慢慢消失在黑暗中,他忽的一笑:“好,约好了。”

这一眼望不穿的黑暗中似乎有风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