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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御清比量片刻后突然松开了手，任由那把匕首划破了元冶的外衫，落在那茫茫雪地之上。
“不会有下次的。”元冶哑声道。
封御清顺势将伞偏过来：“过得真快，春天又要到了。”
“是这样的，殿下。”
又过了两个时辰，一直到天色暗下元冶才被准许回屋。
“殿下，只是一点小擦伤，不必用药。”
“冻伤药。”封御清将那小白瓷瓶推到他身前，“这可是我找东宫那位配的，天下只此一瓶，你不收也得收。”
“我知道了。”
炉子里烧的滋滋作响，元冶在雪地中跪了整整四个时辰，手脚早已僵硬，直至扣上外衫的最后一颗扣子，才觉得暖和些。
“不过殿下，往后此等小事万不可再让太子殿下来做了。人言可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封御清撅了撅嘴：“我自然也知道朝臣对皇兄有诸多不满，可皇兄的医术高超，比上宫中太医仍胜三分，如此医者仁心，其实也并未有意懈怠朝事，实在不是同他们所说一无是处。”
“殿下所言不错，可当今太平盛世，身为太子错不在有过，而在无功。”
“好一个无功者有罪论，看来羽都四大才子之首，不过浪得虚名罢了。封御夜虽是皇后所生，但皇兄作为太子继位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但凡提到涉及太子的事，封御清立即便会如小刺猬般将满身的刺立起。
元冶显然也发现了这点，他只是笑了笑：“在我面前也就罢了，殿下在旁人面前万不可如此说。”
待到封御清不情不愿答应了，他这才又道：“殿下不必太过忧虑，朝廷局面并非是向靖王一边倒的。何况君上身体素来康健，此事如今就要说个分晓恐还太早些。”
封御清趴到桌上，半晌才又道：“这些你既知道，我又如何不知？朝堂上那些芝麻绿豆大的小官，恐怕还不够林於一个东厂督主碾死的。”
“是。东厂、顾家、西疆，这些拥有权力、财富、军事的任何一方只要不明确表态，对于靖王来说都是莫大的变数。”
“如此说来，你倒成了他的第一个变数。”封御清走到窗边的木柜前，取出两封信递给他看。
其中一封是元家送来的，而另一封却是出自靖王府。
封御清是断然不会欺骗他的，这一点几乎可以确信。她太骄傲了，骄傲到无法做出此等弄虚作假之事。
两封信一看便是完好无损的，只能是封御清在掖殿的人截下的，看来此人是非得找出来不可了。
他想着，抬手将一封信丢进了炉子里。
封御清神色微动：“阿元这是做什么，这不是元家的信吗？”
——果然，她并未看过信的内容。
“同家中私通信件是大忌，父亲想必是一时思子心切，还望殿下恕罪。”
“无妨。”
火光跳跃着，在封御清的脸上投出浅浅的阴影。她微微上翘的眼尾倒更像是一把小勾子，要把人的心神都勾了去。
元冶移开视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靖王的信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你要的话我就给你喽。”
“我不是这个意思，殿下。”元冶苦笑。
封御清才不管这么多，没怎么迟疑，也把那信扔进了火炬里：“他封御夜也是气急了，上赶着将把柄递到我手上来。”
那封信来头不小，她是决计不可能交给元冶的。
“不过，我可没空陪他玩这狗咬狗的把戏。”封御清冷声道。
这个问题或许不太适合回答他来回答，于是元冶识趣地沉默着。
不多时，封御清又笑了起来，连带着声音也跟着雀跃：“对了，父皇说我休养好身体，年后可以跟着皇兄他们一起进学了。”
“恭喜殿下。”元冶抬眼看去。
那两封信早已在炉中烧成灰烬，封御清却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
“你可要好好准备哦。”
她眼中跃出火光。
“——阿元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