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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漩涡中的我》第七章 落荒而逃 第五节
唐经理围着锅炉转了一圈，回头盯着我。
“以前听说过锅炉爆炸的事故。据说是锅炉工发现锅炉烧干后，急忙打开进水阀，烧红的炉遇到水瞬间产生巨大的蒸汽引发的。那是老式锅炉，新式锅炉有报警系统，不会发生爆炸。”
“和这座锅炉一样吗？”
“差不多。这座锅炉也是老式的，仅有一个直立的玻璃管显示炉内水位，水烧干后直接打开进水阀，同样会引起爆炸。这就像烧红的铁锅，放一碗凉水进去，会发生什么？幸亏发现的早······”
我是半路出家成为锅炉工的，根本不懂操作规程。倘若没有今晚发生的事，明天起火烧炉的时候，发现水烧干了，一定会打开进水阀向锅炉内注水。那样势必会引起爆炸，我必定会在爆炸中稀里糊涂的丧命。
感到后背一阵阵发凉，多亏唐经理，他要是不道出其中的原委，我可能死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假如我没有背负凶手的罪名，会立刻报警。而现在我的身份很尴尬，警察正在四处搜查我，若是报警，无疑是自我暴露。同样唐经理也不能报警，虽说他不是当事人，如果警察追问缘由，我同样会暴露。
这里已是危机四伏，再待下去只能把自己置于非常危险的境地。这是针对我的第二次谋杀，如若不换地方，还会有第三次······
更可怕的是，不知道对方是谁，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
我推断，来人之所以敢明目张胆地进入锅炉房，有两个原因，一是唐经理的汽车没有停在侧门，而是停在了酒店前面的停车场。二是熄灭了锅炉房里的灯。正因为有这两个因素，导致来人误判，以为没有人，才敢进来做手脚。
另外，在手电光束一晃的瞬间，我大致看清了来人的相貌。是一个陌生面孔，从来没见过。也就是说，他是受人指使，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个人。
“这是谁？为什么要对我三番两次下手？”
唐经理嘴里含着烟，一脸疑惑。
“说不准。”他凝眉思索片刻，“会不会和吕嫣然的死有关？她的死去，伤害到某个人，或者说是某人损失巨大，以为你是凶手，才三番五次对你下手的？”
有这种可能，却过于牵强。如果吕嫣然的死伤害到某些人并认为我是凶手的话，对我下手意思不大，理由是警察正在四处搜查我的下落，抓到我是早晚的事。有警察主持公道，替他们报仇，没必要冒如此大的风险。
假如说吕嫣然之死是某人损失巨大，就更荒唐不羁。损失巨大，说明对方是商人，商人谋财，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谋人性命。
所以，唐经理的说辞看似有道理，实则离事实相去甚远。
“这里不能再待下去，帮我另找一个地方怎么样？”我哀求道。
“一时半会儿很难找到更合适的地方。锅炉房相对比较安全，一是这里脏······二是天太热，进来就是一身汗。”他掏出纸巾擦了一把脸，又说，“要是真想换了地方，再等两天，找好后会来通知你。”
送走唐经理后，我做了最坏的打算。把钱和一些重要物品放进腰包随身携带，一有异常，随时逃之夭夭。
紧张再加上不白之冤，使我如坐针毡。苦思冥想了很长时间，还是无法得出结论。连警察都不清楚我的行踪，有些人为什么会了如指掌？
酒店前有一个日夜营业的小超市，当我要买一些生活必需品时，总是在夜晚十二点之后从侧门出去，绕到大街上，再折返。
这样会给营业员造成一种假象，我不在酒店上班，是下夜班路过的工人。从营业员脸上的表情我看出，他们根本不知道酒店里有我这么一个人存在。
正像唐经理说的那样，只要我不走出锅炉房，除了那个胖经理偶尔会来之外，再也没人涉足。可是即便如此，我还是犹如惊弓之鸟，神经始终绷得紧紧的。但凡有陌生人出现在附近，我就死死盯地着他，一只手按着腰包，做出一副随时逃离的架势。
给唐经理打过几次电话，他始终说正在努力找，等有了结果，会在第一时间通知我。我从他的话中，听出搪塞的意思，万般无奈，只能在锅炉房继续干下去。
说来奇怪，据我所知，现在的网络技术已非常发达，如果用手机拨打电话，警察很容易测到我的方位。可是到这家酒店已十余天，多次用手机和唐经理联系，警察却没有出现。
还有，自从那个打开排水阀想让锅炉爆炸炸死我的人逃跑之后，附近再也没有出现可疑的人。
如此一来，我紧张的神经舒缓了许多。
正好利用这段时间，把案发时进入209室的情景再认真回忆回忆。
那晚当我推开209室的房门时，先问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其次闻到淡淡的烟味。刺鼻的味道中夹杂着一丝像是茉莉花的香味。那究竟是什么味道？不是香水味，也不是洗发水的味道。
那种味道我非常熟悉，之前在酒店工作时经常闻到。
对了！对了！想起来了！我兴奋地拍着自己的大腿。那种味道是茉莉花香型的杀虫剂发出的。
除此之外，还发现了什么？
在我接近209室时，应该在没推门之前，先是听到哗哗的流水声。进去之后，流水声还在继续。在没被绊倒前，这种声音才停止。
茉莉花香型杀虫剂的味道、淡淡的烟味，再结合哗哗的流水声，这些情况的存在，不会是偶然的巧合，说不定和吕嫣然的死有关。
至于有什么关联，因为我没拿到第一手材料，还说不清。不过，要把这些牢牢记下来，将来一定能用得上。
唐经理从他那位警察朋友嘴里得到的确切消息，断定午夜牛郎不是杀死吕嫣然的凶手，因为已经掌握了更加令人信服的证据。那是什么证据，才能排除午夜牛郎的嫌疑？
假设，警方得到的证据牢不可破，那一定非常重要。
吕嫣然的前夫说，事发当晚十一点后，多次拨打吕嫣然的手机，直到次日凌晨四点，一直处于接通状态，却没人接听——这中间会不会有忽视的方面呢？
韦敏书十二点之前离开时，我还隐约看到吕嫣然的身影，说明那时她还活着。那么，既然她还活着，为什么不接听电话？要知道，她的那个手机号码，主要用于和美国的一双儿女联系。骨肉亲情，没理由置之不理。
这不合常理，一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些情况必须牢牢记在心间，关键时刻，能证明自己是无辜的。
我得到的这些情况，想要把它归纳整理，找出之间的因果关系，有点勉为其难。我不是警察，没有起码的侦探常识。然而直觉告诉我，这些都极为重要，对于破案而言，说不定能起到管中窥豹的作用。
把所有细节考虑一遍，顿觉饿意来袭。起身去床下找方便面，却发现箱里早已空了。还好，酒店前有日夜营业的超市，可以买几包回来，安慰一下饥肠辘辘的胃。出门前按了按腰部，腰包还牢牢地贴在腰间。
从侧门走出，出了小巷，穿过马路，再从马路对面往回折返——我暗自发笑，这极像下夜班路过的工人。
买了几包方便面，我又回到了马路对面。正准备往回走时，忽然愣住了。四五个行色匆匆的男人，穿过酒店的大厅，向后院急速走去。其中一人手里还拿着橡胶棒——很像警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