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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男开车带我上了机场高速,顶着车流一路往西。穿过南北向的绕城高速后,破车驶出了哈州城区,进入了远郊区。
人影和建筑越来越少,冰雪和树木越来越多。破车下了高速,拐来拐去,穿过了几个破败的乡村后,进入一家不起眼的厂区。
太阳终于破云而出,缓缓往上,橙红金黄,像只大橘子。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粪便味。门卫大爷对胜男热情地招手,打开了横杆。
进入院子后,粪便味变成恶臭味,我隐约听到了牲畜的嚎叫声。
这是一家小型屠宰场。
胜男带着我,进入厂房大平层。四周摆放着死去的猪,以及一排排亮眼的刀具。
在平层的中央,我看到了大高个陆一。
他穿着皮围裙,正在用血淋淋的钩子钩住猪的脖子,然后扯动锁链吊了起来。他手里的刀在猪身上飞舞,内脏和血撒了一地。
我的身体热腾腾的,肚腹鼓胀胀的,脑子晕乎乎的。
我承受不住,再次呕吐,吐了个天昏地暗。
“快把我带走。”我哀求胜男。
“为什么?”胜男的目光落在陆一的刀子上,仿佛把屠宰当成了美景。她抽出人参烟,点燃了,深深吸了一口。
“太恶心了。”我揉了揉鼻子,发现自己流鼻血了。
“不恶心,是享受。”胜男喷出一口烟雾,“失去生命,才能感受到生机;失去生机,才能感受到永恒。”
说完,胜男俯身,告诉我:“你不是艺术家吗?去感受。”
血腥味和臭味像麻绳一样紧紧绑住了我,我动弹不得。
我看不见,也听不见。我蹲在地上,头像裂开了一般疼。每呼吸一次,裂缝就会大一点。
之后,疼痛突然停下来。恶臭和血腥味好像突然消散了,每口呼吸都变得自然。
我直起身,看到胜男刚好抽完了一颗烟,正对我得意地微笑。
大高个陆一走进我们,手里握着黏糊糊的血刀。他脸上布满了血点,这让他的脸更丑陋了。
他俯视我,仔细打量我一番。
这双眼睛充满了杀意,却让我看到了生命和希望。
听胜男说,陆一宰牲口跟其他人不一样。他不喜欢用电机,而是用刀。奇怪的是,待宰的猪并不叫唤,而是很安静地等陆一落下屠刀。
以胜男的话说,陆一理解畜牲,知道如何跟它们沟通,也知道施展寸劲,给它们一个无痛的终结。
这是陆一的屠宰场,有正经的执照,还雇了七八个人。胜男告诉我,这种屠宰场,陆一有过二十一家,钱也不愁。至于陆一为什么沦落到本人亲自上阵,胜男闭口不谈。
我猜想,陆一喜欢操刀的感觉。
事实上,陆一看上去更喜欢焚烧的感觉。
陆一转身,带我们去了焚烧间。
一座老式的焚烧炉靠墙而立,黑乎乎的烟囱透过房顶,插入天空。
陆一打开炉口,将筐子里染病的家禽一把扔到炉子里。家禽的尸体像像烟花一样爆炸,瞬间化成了碎片,烟雾从炉口轰然涌出。
热量扑面袭来。
之后,陆一扛起一头瘟猪,将它送入炉内。十几个心跳后,红炭把白猪烧成一具骨架,燃烧散发的臭气飘到我们的头顶,然后上升。
有些瘟猪还活着,陆一会先注射一针咪达唑仑注,让家畜先镇静下来,然后焚烧。
前一秒,生命还在;下一秒,生命陡然消失,化为了烟雾和碎骨。死亡在我面前接连发生,不再变得神奇,好像也不再是一个牵挂。
我心中莫名沉静下来。
我感觉到了累。我把头靠在胜男的肩膀上,昏昏欲睡。
当我醒来后,我发现已经是中午了。
我环视四周,发现自己睡在一间老旧、狭窄的宿舍房间里。臭味依然在,这表明我依然身处屠宰场里。
胜男坐在一个桌子后,正在看我的画。
我起身,冲向我的画。
胜男提前卷起,放入抽屉里,锁好。
“还给我!”我冲胜男喊。
胜男说:“我会还给你的,只要你按照我的要求做。另外,你有没有告诉别人我的名字?”
我告诉过谷姐,但我撒谎说没有。
胜男说:“很好。不能对任何人说出我的名字。”
我说,好的。
胜男望向外面的天空,说:“雪暴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