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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方俊华一直没有说话,皱着眉头闷声赶路,看来刚才的惊变给他带来不小的冲击,需要一段时间缓缓。
方俊华有车,我就不用自己坐车回家了,而是他送我回青埠镇。
回到家当天,我就继续劈那一百多根竹子,每一根都要开出十六根细竹条,再加以处理,需要慢工才能出细活。
几天过去,我师傅又从东山镇过来,迅速做完几套纸扎后,就又回去了。
我很希望以后的日子都能维持这种模式,不用回去东山市过寄人篱下的日子,呆在自己家,有活就干,多轻松。
然而第二天现实就给了我狠狠一巴掌。
原来我爸在我师傅那里订了一些货,今天要派一辆货车去东山市将买的货拉回青埠镇。
所以我师傅就直接打电话给我爸,说让我顺便坐那辆货车回东山市干活,我的美梦就这么破碎了。
由于事发突然,没有一点预兆,回东山市的路上我是非常不开心的。
货车师傅是个三十岁出头的精壮汉子,姓宁,北方人,也是个沉默寡言的,我们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很尴尬。
随着我掏出口袋里的一包烟,顺手也给了货车师傅一根,两人才开始交流起来。
宁师傅美滋滋地吐出一个烟圈,对我说道:“你们干这行的应该很赚钱吧,我还是第一次拉死人的货。”
我:“我爸的话……赚的还行吧,不多不少,而且白事这种行业你知道的,有人去世才有活干,没人去世的话,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宁司机:“是这个道理,不过你还别说,这白事钱还真好赚。我本来不打算跑这趟的,我媳妇觉得晦气不让我跑,但没想到你爸给的车费还挺多。我帮人搬家知道吧,又帮抬又帮扛的,跑上跑下,呵,到东山市也就两三百块钱。今天跑这一趟,你爸就给一千块钱,这要是一个月内跑十趟,那就是一万啊,啧啧啧……”
我笑着回答:“是这样,毕竟都是死者要用到的东西,师傅你可以这样理解。一千里面有五百是车费,另外五百是红包钱,收了这红包钱,你就不犯忌讳了,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宁师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接着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最后他才支支吾吾地说:“那你们干这行的,是不是常常能见到鬼啊,鬼这东西吧,你要说不信,它还真就那么邪乎。”
我说:“信则有不信则无吧,你如果相信,那就是鬼。你如果不相信,那就是幻觉,看自己。”
宁师傅:“我跟你说个事,你别笑话我啊。”
我:“你说你说。”
宁师傅:“就前几年吧,我接了个长途的活儿,那时候还在高速上,眼看着天快黑了,我就一直踩油门,想赶在天黑前下高速,当时着急嘛,就一直超车一直超车……”
说到这里,或许是宁师傅又回忆起当初害怕的感觉,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缓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后来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一张红纸,看着怪吓人的,刚好贴在挡风玻璃上面,当时把我吓得够呛,差点就撞上了,好在那块红纸很快又被吹走了,吓得我一身冷汗。”
“后来不是终于下高速了嘛,我找了个便宜的快餐店吃了个盒饭,吃完后在门口抽了会儿烟,当时风挺大你知道吧,那个灰尘吹了我一脸,脖子里面都是沙子,整得我浑身痒你知道吧。”
“我就伸手挠啊挠,挠到后背,接着我就感觉有个东西贴在我身上,扯过来一看md把我吓得够呛,就是高速上那张红纸。”
“我当时也没开窗啊,我亲眼瞧着它飞到车屁股后面去的,怎么可能追上来,这不科学你知道吧。”
“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当时就是有点害怕,天还黑,我就用打火机给那红纸点着了,烧的很干净很干净,我瞧着它变成灰。”
“后来货送到了,款也结了,那百元大钞不也是红色的嘛,瞧的我都有心理阴影了。”
“要回去的时候我实在有点怕,没办法我就低价接了个客一起回去,高低赚点外快,主要还是害怕。”
“有人陪着就是不一样,后来不是到家了嘛,我让我媳妇给我开门,我那五岁的儿子不也跟着出来了吗,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mlgb的,我儿子指着我身后说,爸爸有张红纸在后面追着你,我当时吓得一个激灵啊,头都不带回的,直接关门大吉。”
“我媳妇听完这事后,就找了个老先生给我算算,你知道那老头说什么吗,我都三十几岁人了,说我犯太岁?”
宁司机嗤笑着摇头,似乎对那老先生说的话很不以为然,甚至是觉得非常可笑。
我好奇地问道:“那后来呢,那红纸还有出现过吗?”
宁司机一脸庆幸地说道:“没咯,我现在是不敢再胡乱超车了,生怕关键时刻又给什么东西挡住视线,每次一想到这里我就怕的慌。”
听到这里我也觉得有点好笑,这事不算多恐怖,但是挺好玩,那红纸也算干了件好事。
让一个习惯超车的货车司机变得安分守己,这简直是大功德一件。
宁司机嘴上问我有没有鬼,但我每次想开口跟他说一些鬼故事时,他又摆了摆手打断我,或许看我太年轻,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吧。
终于到了师傅家门口,我又变得面无表情起来,默默走上楼放好行李,之后走回一楼听候差遣。
到了一楼我才发现,这次我爸在师傅这里订的货是什么东西,一些普通的扎纸用品,一些零零碎碎的特殊祭品。
最吸引人眼球的,是一副棺材。
确切的说这是冰柜,外观很像冰箱,上面有一个白色的透明盖子,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形。
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临时棺材,需要插电才能使用,作用跟冰箱类似,只不过冰柜是用来冻遗体的,为了不让尸体发臭腐烂,等到入土的出殡入土的那天,才会从冰柜里拿出来,换到普通棺材上。
一般情况下冬天是不需要用到冰柜的,因为室外温度足够低,遗体不会那么快发臭。
当然有钱人除外,对于有钱的死者家属来说,钱不是问题,各项环节都要求用最好的东西,规格怎么高就怎么来。
这冰柜是从宁司机的货车上拉下来的,也是我爸要求师傅做的一件事,那就是要我师傅在这副棺材原本的模样上,用纸扎手艺给棺材外表加以装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