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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室茶花,花香四溢。
我是在一张石床上醒来的,动了动感觉身上有些混沌的疼,有些惊讶,难道我没有死?
可是我明明记得国破那日父皇拿剑亲手杀了我,疼痛袭来的刹那,我看到了先我一步离去的的母妃。
我本来在向母妃跑过去的,却被一道白光阻止了脚步,后来白光变成一道漩涡将我卷了起来,再后来,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如此说来,也许是那道白光将我救活了也未可知。
偏过头打量这个地方,石床四周都是我喜欢的茶花,我身上盖的也是我喜欢的锦缎被,所以从摆设上来说,这应该是从前父皇带我来看的一间墓室,我记得那时候我还天真的以为这个地方至少得六七十年后才能用的上,是以根本没有仔细看过,没曾想如今我竟已被安放在这里。
石床后方的石桌上趴着一个穿墨色衣衫的男子,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被头发掩盖的半边的侧脸,但隐隐可见的轮廓倒是生的极美。而显然他还不知道我已经睁开眼睛。
我细细的打量这人,意识到也许是他救了我,只是不知这人究竟有何能力又是如何做到将我生还的。
怔忪间他已缓步来到石床前,低下头看到我半睁的眼,抬手抚了一下我的头发,微笑着说:“你终于醒了。”
他半边脸上带着一个金色的的面具,这一笑竟是平添了几分妖冶的倾城,比刚刚只见一个模糊的侧脸轮廓更惊心动魄。
我不禁失了神。
墓穴里有天然温泉,他带着还在神游的我走了过去,蹲下身仔细的为我清洗眼睛。
我低下头看到水中的倒影,心里有些不知所措。
我生来就是一个公主,锦衣玉食的活着,最后却死于给了自己这一切的人手中。
眉间的这道剑痕,是我作为一个公主最后的印记,也是我不再是一个公主的最大证明。
或许这就是命吧。
笑了笑,我偏过头看到他脸上的面具,想伸手摘下,却被他躲开了。
他说:“你在墓中时间太长,尚且适应不了外面阳光,需得用药水浸洗,每日三次,半月后视力方能完全恢复,到时候就可以从墓中出去了,切莫乱动弹再伤了眼睛。”
于是我便老老实实的坐下来任他为我清洗,再不敢乱动,但心里还是惦念着他面具下那张脸是否美得如这墓室中的茶花一般。
我问他可知我是谁,他说楚国凤来公主。
他还告诉我说姜楚两国的那场战争距离现在已半年有余。
许是怕我难过,最后他还伸手拥抱了我一下,我紧张的深呼吸了一口气,感觉到他身上有淡淡的茶花香。
我觉得这人心思忒细,连我这么一点儿小小的情绪波动都能看得出来,我明明已经很好的掩饰了大半的难过。
我说:“半年前楚国就已经覆灭,我能在半年后的现在死而复活也算是偷得的光阴了,前尘旧事何苦再提,就随着死在世人记忆里的凤来公主一并忘了吧,此后余生,只愿醉卧花间不知忧思。”
他笑着点了一下我的鼻子,说道:“你这小姑娘,倒是看得开。”
我自动自发的倚着他,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顺手扯下身边茶花的一片叶子放在嘴巴里,同他说:“其实不做公主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没有了从前那些不能做这个不能做那个的繁琐礼仪。要知道从前我可是从来不敢与男子这般亲近的,连与我青梅竹马的小表哥牵个手都会被长乐宫里的大宫女念叨半天,更别说窝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
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我们的相处其实还算很平静。
他不太喜欢说话,我也学会了安静的思考一些事情。
楚国已经亡了,我的父王大约同我的母妃一样难逃一死。
我养的那个叫般若的小狐狸大约会因为无人照顾而逃离。
我远在江南的外祖父一家不知道能不能免受牵连。
还有我那总是惹我生气的小表哥,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他六年前离开长安去拜师学艺,走的前一天晚上可是还输了我一盒长安街尽头张记的桂花糕呢。
想到这个我不禁笑出了声,被身畔的风涟镜揉乱了头发。
他叫风涟镜还是我耍赖知晓的。
那日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只是笑了笑,并未告诉我。然后我就开始用那个救我的人来称呼他。
譬如,那个救我的人,我饿了,那个救我的人,我渴了,那个救我的人,我该去洗眼睛了
最后他哭笑不得的告诉我他的名字叫做风涟镜,虽然我心里一直觉得这肯定是他行走江湖的假名字。
我曾问过他如何能救活我这么一个已经死去多日的人。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慢条斯理的回答:“本是想从公主墓里面挖些值钱的东西,却发现你周身居然还有些波动的气息,刚好我学过一些奇门遁甲之术,一时善心大发,便把你未散尽的的魂魄寄存在墓穴的一株茶花上,没想到竟然救活了。”
他说这话时眼里光华流转,活脱脱一个江湖浪荡子形象。
但是我却是不信的,他这个人也真是的,名字作假也就罢了,连救人的缘由都编的这么不负责任。
且不说他言辞动作间时不时流露出的皇胄贵气,单说他身上没有一点儿母妃阁楼的话本中所写的盗墓人该有的气息,我就觉得此人多半是为了救我而救我的。
更别说他来盗墓居然还备有我穿起来很是合身的衣服以及治我眼睛的药物。
所以说什么来盗墓发现我还有气息波动,鬼才信他。
还有将魂魄寄存在茶花上?
我虽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方法救活了我,但这说辞分明是说书人编出的骗小孩子的故事,我已经是十四岁的大人了,怎么会被他骗到。
从前就听说没有父母的小孩子,不管多小都不能再把自己当做小孩子,因为没有人疼着爱着了,所以我也就只能理所当然的把自己归为了无坚不摧的大人系列,我得自己学着判断世人的善恶,而风涟镜这个人,大约算是善。
虽然偶尔我会腹谤他的的弄虚作假装模作样,但我也明白他是不想说,于是我也就没再问过。
每日里随着风涟镜去温泉清洗眼睛,顺便感叹一下死而复生的感觉真好。
不几日,我便把这从前只走过一遍的公主墓的路摸得差不多了,我的记忆力向来是不错的。
于是那日,我看风涟镜趴在石桌上看书看得入迷便不想打扰他准备独自一人去温泉边清洗眼睛,走到半道却忽然想到没有带他给我准备好的药水,便又折回石室去拿。
许是恶趣味使然,我想看看风涟镜这么个一向云淡风轻的人被吓到会是如何反应,于是走到门口我停下脚步猫着腰,想要吓他一吓。
但是我听到石室里面有说话的声音,我觉得偷听墙角实在不是君子所为,于是我经过一番心理挣扎想到我本就不是君子而是女子后,果断的往前走了两步,躲在一个我认为不会被发现的角落心安理得的继续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