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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5点50，天已经蒙蒙亮。陈佳人把车停在清雅小筑停车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趴趴得从车上滑下来。
“我去！才一晚上没见，你怎么颓成这样了？”孙伟撩起陈佳人凌乱的刘海，看着那对熊猫眼不住摇头。
陈佳人挡开孙伟的手，拎着背包向22栋走去。
“追剧可以，以后不准这么熬夜了啊~”孙伟一把夺过陈佳人的背包，跨在肩膀上。“你不知道现在脑梗、心梗的主要诱因之一就是熬夜吗？”
陈佳人困得眼皮直打架，听孙伟的声音就好像是天外之音，遥远又不真实。
很快，两人来到22栋别墅前。
[还是好困~]陈佳人打了个哈欠，接着又打了一个哈欠。[好想原地倒下睡觉~]
“你很困啊？”孙伟从口袋里拿出一条口香糖，递给陈佳人，“醒醒盹吧~”
“我不困~”陈佳人强打精神，别过脸，啪啪给自己脸上拍了两巴掌，瞬间清醒无比。“现在真的不困了~”
孙伟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陈佳人你对自己真狠！]
正在这时，22栋别墅主人李佳艺来了。
“早上好~”李佳艺推推厚重的眼镜，将两份早餐分别递给陈佳人和孙伟。
“谢了~”孙伟接过早餐，直接开吃。
陈佳人对李佳艺摆摆手，没有接那份早餐。“我早上吃过了，谢谢~”
“哦~那，那一会儿我吃吧~”李佳艺拎着早餐，打开别墅大门。“等会儿我就在外面等，可以吗？”
陈佳人点点头，拎着背包踏进别墅。孙伟放下早饭，也快步跟了上来。
别墅地上三层，地下一层，总共四层。没有装修，还是简陋的毛坯房。
陈佳人习惯性地戴上口罩、鞋套、手套，接着她把一份行头递给孙伟。孙伟入乡随俗，也学着陈佳人的样子，穿戴整齐。
别墅一层，除了厚厚的尘土，别无其他。二层、三层也是一样。
陈佳人从三层下来，招呼孙伟。“现在我们去地下室吧！”
孙伟耸耸肩，跟了上去。“业主不是说东西在地下室，你为什么还要白费力气，上楼跑一趟？”
“不知道，习惯了~”陈佳人站在地下室入口，按下开关，灯没有亮。反复又按了两次，灯还是没有亮。
陈佳人打开手机上的手电，小心翼翼扶着墙壁下楼梯。这房子还没有装修，楼梯侧边的扶手、栏杆还没安装。一个不小心，非常容易摔下去。
孙伟也打开手电，把光投射在更宽广的地方。
当他们看到地下时的全貌时，不禁大吃一惊。
地下室约莫100平米左右，呈方正格局。靠墙的位置，堆叠着几条破破烂烂的棉被，棉被之下是旧纸箱和大塑料布组成的“床”。
另外一面墙壁下，有个抽屉坏掉的木桌子。桌子上下，摆着盆盆罐罐，碗筷餐具。其中一个边缘凹陷的小铁盆里，装着一个半发霉变质的馒头。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孙伟打着手电，在地下室转了一圈，被霉味儿熏得想吐。“我看这老头、老太太也是傻，既然要噌别人的房子，干嘛不住楼上，非得住地下室！”
陈佳人掏出一个大垃圾袋，开始装桌子上的盆盆罐罐。孙伟举着手机，给陈佳人照明。
孙伟看着陈佳人拿起那恶心的馒头，油乎乎黑乎乎的碗筷，几次忍住想要吐的冲动。然而陈佳人却稀松平常，一点反应都没有。
“佳人宝贝，你没闻到发霉的味道吗？”孙伟开始怀疑自己的嗅觉。
“闻到了。”陈佳人小心翼翼把瓷碗和筷子放进垃圾袋，以防扎破垃圾袋。
孙伟用手隔着口罩捂着鼻子，难以置信得看着陈佳人。“我还以为你没有闻到呢！”
陈佳人当然闻到了。这酸腐的恶臭、潮湿的霉味，陈佳嗅觉敏锐，全都闻得到。
收拾完碗筷，陈佳人把袋子封口，拎到楼梯口。转身回去收拾地上纸箱里的衣服。
“佳人宝贝，你以前一直都是这样工作的吗？”孙伟对陈佳人无比好奇。“不会每次工作条件都这么差吧~”
陈佳人笑着摇摇头，突然反问孙伟。“你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我从来没听你说过你的事。”
孙伟愣住了。长这么大，第一次，有女孩对他产生好奇。这种感觉，好像黑暗中突然照进光，胜过冰川解冻，肆意奔腾的畅快。
“你不想说也没关系~”陈佳人见孙伟不说话，赶忙给自己和孙伟铺台阶。
“不！我想说！”孙伟凑到陈佳人身边，把光打在陈佳人头顶上。说也奇怪，黑暗之中，那光套在陈佳人头顶上，竟然形成了一圈光晕。
孙伟看得有点呆。“只要你想听，我可以从幼儿园入学那天开始说。不！还是从我妈骑自行车压了我爸脚那一天开始说吧~”
陈佳人咯咯咯得笑起来。“你妈为什么要压你爸的脚？”
“她没看见。后来他们就认识了~”孙伟解释着，被陈佳人开心的笑声打动。[真想以后的每一天都能听见你这么开心的笑~]
陈佳人弯腰低头，把不知道属于谁的旧衣服塞到垃圾袋里，努力压实。孙伟打的光摇摇晃晃，照亮地下室，消散黑暗。
[有人一起说话的感觉真好~会忘了不好的事情~]陈佳人压实衣服，把袋子封口。[如果孙伟能少收点好处费，我就可以长期请他了~]
眼下，东西几乎整理完成，就剩下“床”和被褥。陈佳人蹲下来，把被子折叠一下，一边压一边卷，最后卷成紧实的圆柱体。
“孙伟，你可以帮我撑着袋子吗？”陈佳人压着被子，仰头向孙伟求助。
“行！”孙伟用脖子夹着手机，腾出两只手，撑开大大的垃圾袋。“只要是你的要求，没有不行的！”
陈佳人笑着摇头，抱起被子，准备往垃圾袋里塞。
正在这时，被子里突然窜出一只老鼠，从孙伟脚面跑了过去。“啊——”孙伟惨叫一声，连滚带爬冲出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