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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蒋玉芝亲自下厨给桑枝炒的几道家常菜。
见只有她们俩人吃饭,蒋玉芝还想炒第四道菜,桑枝不得不起身拦住她的动作。
让蒋玉芝坐到一旁,自己麻利的打了一道蛋汤就准备开饭。
吃完饭,让月牙她们收拾桌子。
桑枝就跟蒋玉芝一道回她房间里,母女俩说知心话。
时隔半年未见,蒋玉芝有数不清的话想问桑枝。
拉着桑枝一起到软榻上坐着,蒋玉芝泡了壶花茶,就拉着她不停的说话。
桑枝对蒋玉芝无比耐心,将从京城到明城的所见所闻,分毫不差的给蒋玉芝讲了一遍。
蒋玉芝握着茶杯的手,随着桑枝的话语起伏,一会松一会紧。
当听到桑枝说,季瑾还带头去搬那些被瘟疫感染而死的尸体时,心中更是掠过阵阵闷痛。
而后面听见桑枝说,预防瘟疫的方法是她提出来时,又惊得嘴都差点没合拢。
听桑枝将一番经过完完整整的讲述一遍,蒋玉芝心中就像被打翻了的调味盘,什么滋味都有。
不过最终等蒋玉芝回味过来,又忍不住替两个孩子高兴。
她的两个孩子都长大了,现在都已经能独挡一面,独自面对风雨。
现在的他们,已经比当初的自己强了不知道多少倍,自己终于可以放心了。
季瑾跟桑枝走的这明城一遭,终于让蒋玉芝清晰的认识到,在她心中仿佛还小的两个孩子,早就在她不经意的时候,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
他们身上拥有着自己没有的朝气与毅力,自己是该放手,安安心心的养老了。
今年蒋玉芝也才四十多岁,可经过两任丈夫的她,内心早就比同龄的妇人苍老。
现在眼见着身旁两个孩子都有了主意,她就不想再操心了。
“阿枝,你跟娘说说,你们在明城看见那么多尸体,你心中有没有害怕过?”放下已经凉透的茶杯,蒋玉芝伸手拉住桑枝轻声问道。
就算不操心其它的,但蒋玉芝还是担心桑枝一个姑娘家被那么多尸体吓到。
想当年她嫁给桑石那会,村里有家老人死了喊桑石去帮忙。
谁知道,桑石半夜趁守灵的主人家不在,偷偷摸摸去灵堂偷拿别人放的东西。
没想到东西没偷到,人却被棺材里的死人吓了个半死,回来好几宿不敢睡觉。
当时蒋玉芝听见了,都不知道怎么说他。
不过那时蒋玉芝就算说了,也会被好吃懒做的桑石骂回来。
因此,蒋玉芝索性对桑石只字不提那晚的事。
等那老人入土半年,桑石才渐渐好转,不再整天疑神疑鬼的。
由此可见,一个大男人都怕尸体,更何况桑枝一个小姑娘。
对上蒋玉芝疼惜的目光,桑枝小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朝蒋玉芝俏皮的眨眨眼,开口道:“娘,你这就关心错人了,我刚才只是说哥去搬过尸体,我可没说我。”
说到这里桑枝话声一顿,接着哼着告起状来:“娘,你不知道,当时哥怕我被那群百姓感染,死活不让我跟着他一道去明城,还派人在酒楼外守着我,差点把我担心死!”
想起那几天自己一个人在酒楼里,吃不好睡不好,桑枝就来气,气哼哼的朝蒋玉芝道:“后来,我听酒楼里的官兵说,明城的官兵跟大夫被感染了,害怕哥出事,我蹲了好久才找了个机会偷偷骑马跑出去,要不是我机灵,不知道要被哥关在酒楼多久!”
蒋玉芝见桑枝眉眼明亮的抱怨季瑾,心头明白的跟镜子似的,只笑不语。
等桑枝说完了,蒋玉芝才轻拍桑枝的手背,虎着脸保证道:“原来瑾儿这么过分,阿枝你放心,等会他回来了,娘一定好好教训他一顿。”
桑枝本意只是想蒋玉芝跟着她抱怨几句,没想到蒋玉芝却沉下脸说要教训季瑾。
知道蒋玉芝不是轻易动怒的性子,可她一旦动怒就要好好收拾人一顿。
看着蒋玉芝面上的怒意,桑枝回想刚才自己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万一等会蒋玉芝真揪着季瑾耳朵骂咋办。
想到那个场面,桑枝忍不住发笑,又替季瑾觉得委屈。
为了不让未来的首辅大人出糗,桑枝又话头一转,出言为季瑾圆话:“其实这也不全怪哥,当时明城情况危急,瘟疫肆掠,哥也是担心我安危才那样做的。”
蒋玉芝忍着心中的笑意,故作疑惑的盯着桑枝道:“阿枝,说瑾儿不对的是你,现在说不怪瑾儿的也是你,你想让娘怎么做?到底还教不教训他?”
桑枝唇瓣微动,刚想说当然是不教训了,却突然扫到蒋玉芝目光中的戏谑。
桑枝喉咙一梗,立马反应过来蒋玉芝是在逗她,立马挽住蒋玉芝的胳膊,凑到她身前娇声道:“好啊,娘,半年不见,现在都跟哥学会打趣我了。”
见桑枝识破,蒋玉芝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边笑还边拍桑枝薄薄的背脊。
“娘这不是想听听你内心真实的想法吗?”
“哼,我回来前还说向您告状,现在看都免了,娘您根本不站在我这边!”
见桑枝嘟着小嘴撒娇,蒋玉芝心都快化了,立马表态:“谁说的,娘一直站在你这一边,你放心,日后要是瑾儿不向着你,娘第一个不饶他。”
母女两说着话笑声不断,半点没有因为这半年没见,产生一丁点的隔阂。
两人身旁明亮的烛火,随风轻摇,照亮一室银辉。
季瑾回府时,沉沉的夜幕中,稀稀的点缀着几个零星星芒。
听说季瑾要回来,冉海吃过饭就带着两个小子,在府门口守着。
看见季瑾的身影分开夜色朝府门处走来,然后立马来了精神喊着两个小子飞快推开门迎了上去。
“少爷。”
“少爷。”
第一声是冉海喊的,后面一道重复的声音,是季瑾去明城前买的两个小子喊的。
看见三人,季瑾将手中马绳扔给其中一人,边往府中走,边问冉海:“老夫人睡了没有?”
“回少爷,老夫人吃过晚饭还没休息,想必此刻正跟小姐在房中说话。”冉海过来时问过杜鹃跟月牙,大概知道蒋玉芝今晚肯定要等季瑾回来后才睡。
“嗯,你准备些热水,我要沐浴。”刚从皇宫出来,打马一路往府中赶,季瑾此刻也感到浑身是汗,准备洗个澡再去见蒋玉芝她们。
“好的,我马上去。”得到季瑾的吩咐,冉海立马转身朝厨房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