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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不觉得这是个问题。”
男孩坐在角落，影子几乎是他的两倍，他的声音有些低，“能否活下去，全看我们对记忆的接受程度。”
“对，记忆，”贺州接过话头，“毫不夸张地说，我们所记得的一切都并非真实，而是扭曲后的产物。”
“什么意思？”
“你在《死亡之水》这部影片中，有收获一些新的记忆吧？”
闻言，林皙宁“嗯”一声，很快又摇头，“但我不认为那是真的。”
“真真假假。恐怖片是根据我们脑海中的回忆演变而生，在某种程度上会帮助我们了解之前未曾察觉的细节。”贺州解释道，“况且，走进电影院的那一刻，我们就是鬼魂的状态，生前记得的一切都会变得模糊不清。”
“抱歉，我无法相信。”
林皙宁依然摇头否定，“记忆也许会有纰漏，但大差不差。”
“好了，我有一个问题啊。”眼看气氛略僵，赫连雯打破了沉默，“山石崩塌时，帮助你的那个女孩子，你认识吗？”
“什么？！”
“那棵树下，站了一个白衣少女，她……”赫连雯努力思索片刻，描述几个典型长相。
当说到“右眼”这个点时，林皙宁的情绪罕见地产生一丝激动，“对，我认识。”
化成灰都记得，这句话她并没有说出口。
“能让恶灵出手相助，你平常应该烧了不少纸钱吧？”
“……”
林皙宁眼神变了变，面无表情道，“无可奉告。”
“别介意啊，雯姐就是那个性格，有什么事一定要调查清楚。”霍淙连忙把花生米往她的方向推去，压低声音，“她还是我们这学历最高的博士后呢，高知嘛，在刻板印象里多少有些清高……”
赶在被瞪前，他又嬉皮笑脸地转移话题，“哎对，你下一场观影券是什么主题？”
“可能是游乐园的续集。”
说到这，林皙宁忽然想到关于“主角”与“普通人”的设定，“续集中，我都需要做些什么？”
“尽一切条件多探索，别让自己轻易挂掉——”
“做好一上来就会死的准备。”云千雁淡淡开口，打断了霍淙的滔滔不绝，“主角多多少少有点光环在，加之是过往记忆的一部分。只要不作死，活下来的概率很大。相比而言，续集才是死神收割的场所。”
她说第二句的时候有些喘，最后几个字中间都要歇一下才能继续。
“这些设定有什么意义？”
林皙宁不禁蹙眉，觉得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但仔细想又抓不住。
“相比较意义，我更愿意称之为规则。”赫连雯看向其他几人，交换了个眼神后，继续道，“用游戏来打比方，作为主角参与的独立影片是资源本，让我们打怪升级；而续集则像是挑战本，一集比一集难，攀爬天梯一样，还没有重来的机会。”
“原来如此。那为什么要以‘梦魇铃声’作为影片的统一名称？”
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贺州。
“唔，目前啊，就我们所知，在影片中可以通过解谜，或机遇，拿到铃铛。而铃铛的等级分为铜、银、金三种。这三类，可以在接头人上门时兑换物品——有助于你生存下来。但梦魇铃声这部片子的起源，我们尚不清楚。”
“接头人？”
“就是给你送观影券的人。”
这样一来，绝大部分疑惑都清楚了。
“我没有别的问题了，谢谢。”
林皙宁抓了把瓜子，倚在座椅靠背，缄默不言，静静地听别人聊天。
她注意到，有几个人的目光总是若有若无从她脸上扫过。甄璐璐的是毫不掩饰地虎视眈眈，而云千雁则自始至终盯着她的方向，隔着防毒面具，看不清具体表情。
唯一的小男孩也许是在场最沉默的。他时不时地看向身后影子，嘴角微动，像是在跟谁说话。
在这样的环境中，她却极为难得地放松下来。
“金色品级的铃铛应该怎么获得啊，贺大哥，传授一下经验呗？”
“对啊，目前为止，我连银铃铛都没摸着呢。”霍淙嘿嘿一笑，很是期待。
“既然大家这么期待，我就简单地说说个人经历哈，仅供参考。”贺州抿了口酒，组织片刻语言，“影片的内容是讲一档恋爱综艺拍摄，但与一般的不太一样，我作为男嘉宾要与十二个女嘉宾见面，录制时间总共有三个小时。在那有限的时间内，我需要尽可能多地挖掘出她们每个人的背景故事，并且小心地注意措辞，不能惹怒任何一个人。不然，死无葬身之地的就是我。”
“啧啧，乍一听十二个女嘉宾我还有点羡慕，但如果是女鬼还是算了吧，一个人挺好的，真的。”
霍淙极为狗腿地又打开一瓶啤酒，给他满上，“不说别的，贺大哥，就冲你这勇气，我得敬你一杯。”
“此中艰险就不多说了。最后的金色铃铛，是主办方看我录节目那么辛苦，作为奖励给予我的。我暗中打听了一下，这似乎与女鬼们对我的评价有关。换言之，铃铛的品级与在恐怖片中的表现有关，包括但不限于挖掘背景、与恶鬼的互动，等。”
“嘻……这些说辞我听的耳朵都块起茧了。贺大哥，照拂新人也不是这样的照顾法。”甄璐璐勾唇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恋综类型的恐怖片我也去过，但很不巧是一档离婚综艺。去之后我才想起来，啊，在我这短暂的人生中，居然有过两段婚姻呢，可真是丰富多彩。”
“离婚综艺？”
“对，不仅有玻璃渣子，还带惊吓元素呢。”她颇为期待地舔了舔唇角。
通过之后的闲聊，林皙宁了解到，甄璐璐也曾得到过一个金色铃铛，是资深者中当之无愧的佼佼者。排在她之后的便是赫连雯，五六个银色铃铛。
“可惜啊，邵阿姨没来。”
不知聊到什么话题，抛出一个陌生的人名。
贺州见她疑惑，补充道，“邵阿姨是群里年纪最大的一位，今年刚过六十大寿，参演过的恐怖片过百部，相当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