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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端言第一次听见对方的声音，但以往很多次，可以说基本都是在直播间里听见。
而且有时候端言晚上蹲直播都是直接听，不插耳机直接公放的那种。
过于是距离远近的缘故，端言一直觉得手机公放出来的声音，和耳机里出现的完全是不一样的。
或者，只是在这一刻的感觉里，声音响起来的一个瞬间，端言觉得他的声音就好像近在自己的耳边。
就是那种耳边细语的感觉，惹得人耳朵微微的痒。
“喂？”
或许是察觉到端言那表许久都没有声音，但是或许是距离贴近手机的缘故，隔着手机，贺知屿还是能够感知到端言呼吸间的细微声响。
“额，咳咳，老师……”
或许是下意识紧张的缘故，总之端言这话都还没出口，倒是先被一阵咳嗽给打断了。
贺知屿本就是很容易就能感知到别人情绪的人，纵然没有面对面，但也明显感觉到了端言的紧张。
端言只听到他似乎是顿了一下，然后叹了一口气。
“你不用那么紧张，也不用那么正式。”
“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就好了。”
这样…也可以吗？
端言有些迟疑，于是又是半晌的沉默。
看来今日这话题他不起，这通电话眼瞅着是要打不成了。不过贺知屿也忍不住有些诧异。
毕竟他之前是见过对方连麦和别人争执的那个样子的，或许人在一时情绪上头的时候，会被激发出和平时截然不同的性格？
这个念头，怎么看都是有点扯了。
但贺知屿莫名就是觉得，对面的这位姑娘，说不定就是这样的。
这就只是一种没办法用语言明确形容的感觉，甚至有可能就是一时的念头。
所以，这通电话的开场，最终还是贺知屿打开了这个话题。
说话的时候贺知屿也已经回到了办公室里，外套脱了搁在胳膊里，一手拉开椅子，手里拿着电话，听着另一头传来的动静。
而端言，在整个通话过程中，磨磨唧唧地又重新钻回自己的被窝里，因为纠结于还没完全说出口的事情，端言直接把被子盖住了头顶。
于是贺知屿这边听到了好一阵淅淅索索的动静。贺知屿突然就想起来自己晚上直播接连线的时候，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对方也和自己一样，保持相对的安静。
他本人是很不喜欢别人在接连线的时候身处在吵闹的环境里，或者是在电话接通的过程中有这样那样的动静的。
尤其是自己因为没办法劝解，或者自己说了什么别人压根不听的时候，负面情绪堆积的时候，自己的口气也会尤其不好。
如果此时这里有人在的话，或者有人能够听到贺知屿此时在心中对自己的腹诽，恐怕是要跌破眼镜而又毫不夸张。
因为熟悉贺医生，熟悉心理学专家领域那个贺教授的人，都不知道，其实贺知屿有时候就是这样的。
很简单的道理，人都是会有负面情绪的，只是有人选择把它抒发出来，而有的人会选择自我消化。
选择不同，所表现出来的状态也会不同。
贺知屿首先是贺知屿，其次才是贺教授，贺医生，才是任何其他的身份。
都是人，也都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又怎么可能完全没有情绪呢？只不过是心理医生的这个职业，盖住了这些底下的东西而已！
但贺知屿自己，其实一直都是记得的。他记得当时真正离开慈和的原因，知道自己深埋其下的情绪问题。
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郁承乾让自己给他代播这个事情，最开始他并不情愿，但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贺知屿自己也是有所感觉的。
其实他在这个过程中，也暴露出了一定程度的真实情绪，也就是自己私底下真实的一面。
面对连线时候有些情绪的产生，也是一定程度的发泄。
能够让他一定的时间内，不去思考自己的问题。
所以，贺知屿这会儿其实不管是肢体动作还是情绪，都处于一种相对平和的状态里。这也是一种，他一直希望自己能够保持住的，在面对情感咨询连线时候的情绪。
只不过区别就在于，他现在面对的是端言。
只是他并不知道电话对面的那个人就是端言，而同样，只和贺知屿隔了一个楼层的端言也不知道，此时跟自己打电话的人，就是不久之前才从他心里离开的贺知屿。
这两个自以为彼此陌生的人，却成功让端言放松了情绪，说出了那些本以为，自己终究什么都不会说的话题。
其实事件还是那一个，甚至有时候纠结的问题也还是那一个。但关键的本质就在于，一个问题之所以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提出的原因……
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因为事情没有得到妥善的解决，问题还是以问题的方式出现在那里。
而在那通电话的最后，端言向贺知屿提出的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问题就是。
“所以，我现在要求只是，一定程度的好感和喜欢，去维持一段长期且稳定的关系，这也变成了是我在轴是我固执，是我要求太高了是吗？”
“当然不是。”
相比较于端言深入话题的情绪，贺知屿的声线依旧平稳如初。
或许也是因为最近遇到这个问题太多次了，所以到了这会儿，贺知屿其实已经相对平静。
或许是已经抛开了从父母的角度去思考这个问题，贺知屿发现自己也的确从小姑娘明显已经异样的情绪中捕捉到了很多信息。
但，他始终认为，其实关于这个问题，是没有明确的答案的。
一定程度上来说，这只是你人生经历的一部分而已。不管是父母方还是自己这一边，其实都是没办法精准地评判对错的。
而当你发现，你被困在一个问题里，很长时间都没办法让自己情绪挣脱的时候，其实有一个很直接，也很有效的办法。
“如果你真的不开心，那么别怀疑，抛开所有问题，你自己开不开心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