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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幸的是,端言后脑勺挨的那一棍的伤口,虽然看着恐怖但并不严重。
听到这个定论的时候,贺知屿坐在长廊的座椅上,许久才缓缓松了一口气。再抬头的时候,刚刚了解到全部事情的郁承乾分明看见,他的眼尾一片晕开的红。
郁承乾一时有些愣住,记忆里,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会掉眼泪的贺知屿了。当然,贺知屿现在也并没有哭,但他给人的印象向来都是一个七情六欲不会上脸的人。即便是像他这样的朋友,也鲜少会见到他这样的一面。
若不是认识的时间够长,已经足够了解,郁承乾一度都要以为,贺知屿这样的男人,他天生就是没有情绪的。但都是人,脱了这身白大褂,就连贺知屿都是一个普通人,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一点情绪都没有呢?
不是没有,只是不曾轻易展露出来罢了。
只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端言那个看着沉默寡言的小丫头,居然这么能牵扯贺知屿的情绪了?坦白说,郁承乾意识到的时候,还是有点不,应该是很震惊的。
但是别说他现在不会问,即便是之后,他也是不会问的。他很清楚贺知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同样的,他也很清楚,贺知屿必然很清楚他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至于其他的,那是别人的事情了,他又何必操心那么多。只是眼下这个情形,知道的情况该说还是要说的。
比如,他们找到端言的时候,见到的那两个慌乱逃窜的男人。一想到这里,郁承乾无语的同时就忍不住生气,生气的情绪甚至盖过了一开始得知这个消息时候的震惊。或者说,正是因为震惊,所以,更加生气。
他刚才过来的一路上都在想,这世上怎么会存在这样的父母。大抵是因为从小顺畅的生活环境再加上树立的三观,让他在面对别人的遭遇的时候,虽然会有心疼,但却始终很难理解。很难理解,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这样身为父母的人存在。
再说,端言的运气也实在是点背,摊上这样不把她当人的父母也就算了,被父母为了钱,居然就这么卖给了这么一个人,而且还是在明知对方不怀好心的情况下。
可结果,人家根本压根就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口贩卖组织,那两个人贩卖的东西,甚至比人口贩卖那玩意儿更加恐怖。想到刚刚在笔录时得到的消息,郁承乾不敢想,如果刚才那种情况,他们再晚上一会儿,又会发生怎样更恐怖的事情。
现在虽然是松了一口气,但是只要一想起来,就连郁承乾这个外人,后背都忍不住出了一身的冷汗,那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唯一庆幸的是,除了后脑勺的外伤之外,端言并没有出什么大事。
但是关于那两个组织头目的事情,郁承乾在知道的那一刻就一直在犹豫,究竟要不要告诉贺知屿,说的话,他不知道贺知屿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不说的话,憋在心里,他真的又生怕自己憋不住。
他本身就不像贺知屿,是个喜怒惯会上脸的人,所以,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叫贺知屿看出端倪来。几番询问,自然就憋不住,不一会儿,就似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地全说出来了。
只是这一次,贺知屿也沉默了很久。郁承乾生怕他因此雪上加霜地更加受了刺激,几度想要岔开话题却一时也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才好。
最后先开口的那个人反而是贺知屿,关于这个话题他什么都没有说,郁承乾感觉自己隐隐听到了一声叹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贺知屿只是说了一句:“我去看看言言。”那一声的语调已经恢复如常。
可是贺知屿的心情究竟如何,只有贺知屿自己知道。
他在端言的病床前站了很久,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究竟有多久。虽然伤得并不重,但是端言后脑勺的伤口还是有点看着吓人的。而且,昏睡至今整个过程里也只苏醒过一次,医生的原话是,为了避免其他的影响,还是要先住院观察一下,等确定没什么问题了再出院。
这会儿,贺知屿站在端言的病床前,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好像在他的印象里,从第一次见到端言一直到现在,他见到端言最多的地方,始终都是在医院里。好像从遇见开始,这个小姑娘就和医院有着某种解不开的缘分。
之前一直觉得,是因为她的病症,但是现在看来,就算抛开病症本身,他见端言的时刻,很多时候还是在医院里。贺知屿低头,认真地看着躺在病床上,显然依旧还在昏睡着的端言,一时竟不知道究竟该叹气还是该怎么。
最后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一瞬间想,所以我究竟该怎么,才能真正地保护你呢?
告诉我,我究竟应该怎么做,究竟应该怎么样,才能让你彻底规避掉那些看得见的,看不见的恶意。同时,贺知屿又有些后悔,他刚刚甚至有一瞬间在想,如果当时自己并没有因为要逼迫端言自己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当时没有放她独自一个人的话,是不是压根就不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情。
是的,事情诚然如郁承乾所说,是万幸,他们到的很及时,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但是,真正让人揪心的,难道不是那差点就变成事实的可能吗?
如果当时他们再慢了一些,或者,当时的他们并没有意识到情况的不对,或者,他们最后走的并不是那条巷子。再或者,当时那两个人根本就没有选择棍子,而是选择了其他的凶器呢?
即使现在没有发生,但只要一想到那种可能,贺知屿只觉得,自己的那颗心,都已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揪得死紧,揪地他半晌深呼吸,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贺老师我没事,你别难过。”
贺知屿还陷在自己的思绪里,病床上的端言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悠悠转醒,正定定地看着他眼尾的红色,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
贺知屿顿了片刻,然后突然弯下腰去。
额头的温凉让端言一瞬间瞪大了眼睛,她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出来。贺知屿的唇就已经离开了她的额头,又三秒的停顿之后,缓慢而又慎重地,落在了她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