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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可以让我跟范婷婷当面对质！我没有收过她的一分钱！”钱志豪突然大声喊道。
“钱志豪，请你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我们代表组织对你进行正常的调查，希望你慎重对待！”吕科长大声训斥着。
钱志豪的表现，让杜美燕心里有了一点小激动，他终于坐不住了，再激激他，让他泛起波澜！
“看来这个问题，你是不想回答了！我们换一个简单的问题，你能说说你们医院违规发放津补贴，那些钱是怎么来的吗？”杜美燕换个角度发问道。
“我现在给你们交代这个问题，算不算我主动交代问题，能不能给我一个从轻从宽的机会？”钱志豪讨价还价的说道。
“你们医院违规发放津补贴，这件事情我想钱院长，你应该是做足功课了吧！既然这样，那就说说看，免得精心准备的东西，没有人理会，白白浪费，岂不可惜了！
还有一句话，我想给你点明了，这里不是你的舞台，更不是展示你才华的地方！因为你所要交代的事情，都发生在过去，事情的真相只有一个，要想耍心眼，欲盖弥彰，结果只能是自取其辱罢了！所以你最好如实供述，这样你还是有机会的，但这样的机会不会一直都在！佛度有缘人，而我们也只能挽救那些想拯救自己的人！你想清楚了，再说！”杜美燕依旧心平气和的说道。
钱志豪不动声色的说道，“直从我调到市人民第一医院骨科室后，我就发现市医院的经济很恼火，基本上是靠着市财政帮衬过日子，不要说医生护士的津补贴了，就连他们的基本工资都难以维持。怪不得老院长要竭尽全力将我挖过来，原来他是看上了我精湛的技术，可以为院里带来巨大的经济效益。
而我也没有给老院长丢脸，在很短时间里，就将骨科室打造成为全医院经济创收的一个主要渠道，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将市医院打造成为全国三级甲类医院。医院其他科室也在骨科品牌效应下，逐渐扭亏为盈，实现了经济创收。
随着医院的经济效益逐步增长，医院的各种医用耗材也与日俱增。虽然我们医院通过正常的招投标程序，引进了一些销售医用耗材的公司，但他们之间存在各种各样的商业竞争，为了让各科室能够多使用他们所销售的医用耗材，个个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这样极大干扰了我们医院正常的医疗和工作秩序。
于是我在院班子成员会上，给医院的领导层通报了这种情况，指出如果我们任凭他们这些经销商肆意妄为，那么总有一天，我们医院好不容易打造起来的金字招牌，就会被他们祸害得体无完肤。”
“那些医用耗材经销商怎么会连累到你们医院的形象？他们是如何做到的？”吕科长有点疑惑得问道。
“这个问题刚开始，我跟吕科长一样，也没有弄明白，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妇产科一起重大未遂事故，对这件事情的调查，才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事情是这样的，妇产科的主任田医生为了能够多拿耗材经销商的好处费，也就是返点，在患者身上使用了质量低劣的耗材，差点引起患者手术以后的并发症。田医生也向院领导做出了深刻检讨，这件事让我感触很多，于是下定决心，将医院的耗材返点进行整合以后，然后再统一分配。这样就能避免个别医生不顾职业操守，从而赚取昧良心的钱，进而保住了医院的声誉。”
“你是如何操作的？”杜美燕面无表情得问道。
“在院班子会议上，我先是陈述事情的弊端后，然后拿出了我的具体实施方案，即对那些耗材经销商，我们将招呼打在前面，如果私底下与各科室主任或者医生接触，那么我们就取消他们的销售资格。也就是他们只能给我们医院 的班子成员商谈返点的事宜。
其次我们将这些耗材的返点由我们医院统一收取后，再按照二八开的标准进行二次分配。以骨科室为例，骨科室一个月使用的耗材有一百万元，返点就应该有20万元，那么医院就给他们科室拨4万元经费，这笔钱由他们科室自行进行分配，我们医院不参与，剩下的16万元，我们医院再按照院班子成员拿其中的40，科室负责人拿其中的10，剩下的50再分配给院里的医生和护士。”
“你详细说一下，你们医院是怎么操作这件事情的？”吕科长说道。
“医院领导层里其他人都不愿意出来趁这个头，害怕出问题，将来会被你们追责。我也是为了大局，不得不出来与那些经销商接洽。每个月一般到了月底的时候，经销商就会与我对一次账，然后将返点以现金方式拿给我，我再将这些现金交给会计入账，最后按照事先我们制定的分配方案进行二次分配。
每个月耗材的返点不一样，有时候高些，有时候低些，平均下来，大概每个月耗材的返点40万元。”钱志豪说得有点口渴，于是他端起面前的纸杯，喝了一口水，正准备继续讲的时候，杜美燕说道，“你都是从哪些经销商那里拿到的返点，为什么要给你现金，而不是转账给你？你们医院的会计又是如何做账的？”
“刚开始的时候，我是和七八个经销商接触，与他们对账，要花上三四天的时间，这严重的干扰了我的正常工作。但两三个月后，不知道什么缘故，经销商只有一个人跟我对接了，时间大大缩短了。
因为这些返点毕竟违反财经制度，要是走正常程序肯定进不了医院的大账，于是我就安排医院的会计另外设立了一个账本，专门记录这些返点。我知道我的这种行为是私设小金库，不仅违纪，甚至还违法。所以我这几天，心里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但是我作为领导干部，就要有担当行为，既然做错了，就要用于承担责任，希望组织上看在我也是为了改善医院干部职工福利的出发点，给我一个从轻从宽的机会。”
钱志豪的交代，让杜美燕心中顿时燃起了希望的火光，看来一样的食材，不同的厨师还真能做出不一样的菜肴来！即便你，钱志豪认真研读了大量关于审讯方面的书籍，说到底，你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跟你接洽的经销商是谁？”杜美燕随口问道。
“那个经销商叫简绍康。”钱志豪回答道。
“你们是如何认识的？每个月的返点，简绍康是如何拿给你的？”杜美燕努力克制住自己心中的激动，一如既往的说道。
“简绍康是范婷婷介绍给我认识的，我和简绍康之间没有过多的交际，也就是限于每个月他与我对账。
每个月月底的时候，简绍康一般约我在茶楼见面。每次见面，我们先是对了一下账，账目没有问题后，我们便一同到茶楼的地下停车库，他把钱放进我的汽车尾箱里，然后各自就离开了。”钱志豪平静的说道。
“你跟简绍康这样的交易一共多少次？收受简绍康给予你们医院的返点有多少？”吕科长兴奋得问道。
“我跟简绍康几乎每个月都会这样进行一次，具体多少次，我记不清楚了，大概有二十多次吧，我一共收受简绍康大概有400多万元，具体数字我们会计那里都记着清清楚楚，我可以让会计黄小莉将账本提供给你们。”钱志态度诚恳的说道。
“钱志豪，你跟简绍康为什么每个月都要进行一次？你能告诉我们原因吗？”杜美燕淡淡得问道。
“每个月我们医院的耗材消耗很大，我担心如果每月不结算一次，时间长了，返点堆积起来就会变成一个巨大的数字，我害怕简绍康故意找理由拖延不给或者少给，假如他真的这样做了，我拿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甚至不能到法院起诉他，大家都知道，这些钱是见不得光的。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每个月给大家兑现，这样他们的工作积极性也会大幅度提高。”
“钱志豪，你刚才的话里，似乎透露出这样一个信息，那就是你离不开简绍康，或者说，你有什么把柄被简绍康抓住，被他威胁，所以你只能从他那里购买耗材。
但据我们调查，光是我市做医疗耗材的经销商又不是只有简绍康一家，你为什么要单单与他交易？”杜美燕追问着。
“作为国家工作人员收受经销商的返点，这本身难道不是一个巨大的把柄吗？我也曾想过，从其他渠道购买医疗耗材，但那么大的把柄被简绍康抓着，我能有什么办法啊！”钱志豪一脸无奈得说道。
吕科长正要开口问话，却被杜美燕示意，于是吕科长有些不爽得努力克制住自己一颗躁动的心，安静得做着笔录。
“钱志豪，你刚才说到你是通过范婷婷认识简绍康的，那你说说吧！”杜美燕有点八卦得问道。
“我们具体什么时候认识的，我记不清了，我记得我和范婷婷确定了恋爱关系了以后，月底跟经销商一起对账，每次都搞得很晚才回家，跟那些奸商斗智斗勇的，搞得我身心憔悴。
后来有一次，范婷婷告诉我，有个朋友约我们吃饭，本来我是不想去的，但架不住范婷婷的坚持，就去了。
我们到了一个农家乐的包间里，见到一个打扮得体，浑身上下透露出精明强悍的中年男人，经过范婷婷的介绍，我才知道这个男人叫简绍康。
饭桌上，简绍康告诉我，今后我们医院的医疗耗材将由他们公司独家提供了，原来的条件不变，希望我以后多多关照。我听了很是诧异。因为我们医院的医疗耗材由4家中标的公司提供，当初为什么要选4家公司提供医疗耗材，目的就是避免商家搞垄断经营，最终损害病患者的利益。但现在简绍康竟然提出，他一家公司供货，虽然他的公司也在这4家其中，但这毕竟是违规的，让我很是为难。
简绍康看出我的为难，他接着告诉我，表面上还是4家公司共同供货，但实际上就只是他一家公司供货，至于他是如何办到的，就不需要我操心了。当时我想着，管你几家公司供货，只要耗材的质量没有问题，跟一家公司对账还省去了不少麻烦，就答应了他。
后来事实证明，简绍康供应的医疗耗材质量都符合我们的要求，而且每次对账的时候，他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他非常耿直，我们之间几乎没有纠结，所以我们就一直合作下来了。”
钱志豪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尤其说道简绍康的时候，可以明显看出他紧紧咬着牙齿，眼神中不时流露出一种恨意，这些不经意的情感流露稍纵即逝，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简绍康与钱志豪之间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