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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沐琛欲言又止。
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绾绾对她的误会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深厚，内心横生出几分无力感，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既然你不想听的话，那我就不说了！”男人低声说明道，随即自顾自拿起了一本商业杂志翻看起来。
他不应该是直接甩脸子走人么？
这样平静的反应让叶绾绾有些诧异，以程沐琛骄傲的个性不应该是直接黑脸走人么？这样的意料之外反倒是让她开始有些不自在了。
再回忆起方才和悠悠的谈话，程沐琛不禁又开始犯了难。
有心要替瑾年好好照顾这母子两，可绾绾却对他和林梦悠误会颇深，继续走近的话免不了又会加深误会。
眼下她也是被逼着才放弃了离婚的想法，如果真的让她认定自己在意林梦悠，保不齐哪天她就会彻底消失让自己再也找不到。
这个猜测让程沐琛内心升腾起一阵前所未有的不安，但这又的确是像叶绾绾做出的事情……不行，或许要让绾绾知道某些事情了。
沉下一口气，程沐琛神色凝重地开口，“绾绾，其实瑾年并不是出国深造，他……一年前就因为车祸去世了，昨天刚好是一周年忌日。”
啊？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叶绾绾愣住了，男人沉痛的表情让她知道这不是玩笑话，这么说他原本是想要让自己和他一起去祭拜陆瑾年的？
她忽而想起了上次苏温远所说的话，在自己提到陆瑾年出国时他的表情似乎有些不自然，后来的说辞也都十分牵强。
可是程沐琛为什么现在才告诉自己这件事情？
“瑾年的车祸很可能不是意外。”程沐琛若有所思。
不是意外……叶绾绾瞳孔蓦然放大，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
“因为瑾年开车的技术一直很好，当天也没有什么恶劣天气干扰。”
“之所以这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对外公开，目的就是为了能够更好地查清楚这件事情，一直却找不到什么线索。”
程沐琛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后悔这么晚才开始正式地着手调查，或许早点开始查的话，背后的人早就被抓出来了。
从未见过男人如此黯然神伤的样子，叶绾绾有心想要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也只能是不了了之。
“大哥和我并不亲厚，是瑾年让我知道了兄弟手足的意义，当初也只有他支持我的想法。其实他比我更有商业头脑，本来是可以有所作为，但……”
说到动情处，程沐琛蓦然红了眼眶。
见此叶绾绾不免被触动了情场，略略犹豫之后伸出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下一秒程沐琛就伸出手抱住了她。
车祸不是意外，幕后之人很可能是冲着他来的，所以他更加不敢展露对叶绾绾的在乎……他不敢相信要是绾绾出现什么意外的话，自己会不会直接疯掉。
这样的姿势让叶绾绾觉得有些不自在，她刚想要推开，肚子里的小生命似有感应地动了动，连带着程沐琛也都感受到了。
“这……他刚才是动了么？”程沐琛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小心翼翼地向叶绾绾求证。
话音堪堪落下，小家伙就又动了动，这不禁让叶绾绾的心情变得复杂，一边轻轻点了点头来肯定对方的猜测。
她想这大概是所谓的血脉亲情吧，平日里小家伙也只是在自己心情极度不好的情况下才会动了动，眼下这会儿察觉到程沐琛的靠近就变得这么‘活跃’。
这让她恍惚意识到自己单方面认为孩子不需要父爱的想法是多么自私，内心深处因此开始挣扎。
程沐琛也觉得十分微妙，试探性地去摸了摸叶绾绾的肚子，眼眸最深处涌现出几分温柔，认真算起来这好像是他和小家伙第一次亲密互动。
和当初期待乐乐的心情好像有些不一样，他真切地意识到自己即将升级成为父亲，去引领一个孩子的一生，除了责任感之外还有难以言喻的欣喜。
“绾绾，你说这个孩子是像你还是像我，男孩子的话是不是需要对他严格一点？”程沐琛眉宇紧蹙，仿佛是遇到了什么世界大难题。
即便一直都有在期待，可在此之前他从没想过该如何教育孩子，可眼看着小家伙马上就要出生了。
叶绾绾一时间哑然失笑，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程沐琛表现得如此孩子气，内心最深处的芥蒂在不自觉地消减了些。
或许他之前说的话也不完全是谎言，他对这个孩子的出生也是有几分期待的。
融洽的气氛被一阵啼哭声打破，方婶抱着乐乐从外面走了进来，叶绾绾也下意识地拉开了和程沐琛之间的距离。
看到乐乐，她像是恍惚记起了什么，眸底的光芒瞬间就黯淡了几分。
“少爷，你在家就太好了，乐乐从昨晚就开始哭个不停，我们带去医院检查，医生也都说没问题，所以我猜想他可能是想你了！”
不会吧？
程沐琛伸出手接过孩子，原本哭闹不止的乐乐立刻收声，异常乖巧地躺在大人的怀抱。
见此他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这小家伙还挺会‘审时度势’。
见此方婶才松了一口气，随即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乐乐这孩子还跟你和少夫人有缘分啊，先前乐乐哭闹不止的时候，少夫人一抱就好了。”
没想到对方会再提起这件事情，叶绾绾莫名觉得有些尴尬。
正打算溜之大吉，就听见了一阵稚嫩的笑声，她抬头就看见小家伙正在朝自己挥手，一颗心顿时就变得无限柔软起来。
所以自己刚才在干什么，和一个孩子过意不去么？她觉得自己有些无可救药。
眼见着对方缓和了脸色，程沐琛暗自松了一口气，他隐约猜到绾绾方才为什么会那么不自在。
不急，绾绾已经知道了瑾年车祸的事情，等回头自己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向她解释孩子的身世，届时她就可以心无芥蒂地接受乐乐了。
“既然这样的话你就带着乐乐在这儿住几天吧，悠悠有点小感冒，但明天就能出院了！”
程沐琛将乐乐还给方婶抱着，示意对方先把孩子给抱上楼，随即转头看向叶绾绾，“我没有忘记要去接你的事情，只是没有把握好时间，我保证下次不会再有这种情况的发生了。”
啊？
这话题转变得太快，叶绾绾不免愣了愣，随即才小鸡啄米般的点了点头，不想再去琢磨这里面有几分真心。
难得见绾绾如实乖巧的样子，程沐琛唇角愉快地向上翘了翘，随意地朝厨房看了一眼，他忽而滋生出一个想法。
脱下西服外套扔到沙发上，之后他开始慢条斯理地解开袖扣，一边开始郑重其事地询问起叶绾绾的意见，
“晚上有什么想吃的么？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晚上我亲自下厨。”
男人表现出来的温柔让叶绾绾看得有些恍惚，她胡乱地报了个菜名，随即就目送着程沐琛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厨房。
这样的场景毫无预兆地和梦想中的某一帧重合，眼底的情绪因此而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她曾满心期待着能和程沐琛拥有这样简单而细碎的幸福时光，本以为会是自己永远的奢望，没想到今天这一幕就真切地发生了。
心底有个声音拼命提醒她要保持清醒，奈何一时间情绪上了头，她不可避免地沉溺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