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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端坐高位上,不动声色巡睃下面众人,见林星庭说出两人昨日商议之言,心中满意,又见那群降臣紧随其后,纷纷愿意献女入宫,更是满意至极,很好,达到他的目的。
晋王心里其实另有主意,他倒也并不是好色之人,否则也不会对林贵妃念念不忘,之所以让林星庭当众提出要送林家女入宫,只是为了在晋王妃面前上演一出戏,一出扮演痴心人的苦肉计。
如今已是水到渠成,殿里吵吵嚷嚷,有些不要碧莲的大臣甚至将家里还未及笄的女子也嚷嚷出来,似乎凭着她们就可以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林星庭沉默一旁,心中百感交集,虽说他与这些降臣平日里朝夕相处,表面上也是称兄道弟交情挺好,如今这般不要脸程度也是出乎他的意外,目光不由自主看向晋王妃,见她脸色苍白,一双秀眸似乎失去所有神采,怔怔出神。
心中忽然有些异样,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心疼强颜欢笑曲意奉承晋王的姐姐,还是心疼满腔深情倾心付出却被用作棋子的晋王妃,若是有这样一个女子待自己情深似海,他决意不会辜负她的一片痴心。
晋王高高在上冷眼旁观,眼角余光望去,见自己妻子眼眶微红,似乎强忍眼泪,不由勾了勾唇,心中满意至极,一切都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
他猛然起身,重重咳嗽几声,一拍龙椅,冷冽的凤眸含着寒意扫视一圈众人,诸位大臣见晋王眼神冷漠,面沉如水,吓得不敢再言语,这可是位杀人如麻的主,于是嘈杂的大殿顿时安静下来。
晋王缓缓开口,语气平静无波,“诸位的好意本王心领了,如今京城安定,本王不会忘记诸位的功劳,他日必定论功封赏,只是这件事情本王不会答应,本王在娶王妃的时候,心中就曾暗暗发誓,此生只有王妃一人,绝不纳妾。”
这番话说得十分决绝,神情更是大义凛然,诸位大臣除了林星庭,知道这位晋王真面目外,其余大臣皆窃窃私语,他们自然听过晋王和晋王妃恩爱甚笃,晋王从未纳妾,原以为不过是托词,没想到是真的。
晋王妃听完晋王的肺腑之言,原本死气沉沉的杏眸像是突然点燃了燎原之火,异常璀璨明亮,唇畔逸出一抹浅笑,如盛开了水中莲,清丽婉扬。
晋王心中一动,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内疚,忙避开晋王妃的眸子,不敢再看。
林星庭听完晋王之言,心中诧异,不明白为何两人商议好的事情,为何晋王会出尔反尔,难道他的目的是要稳住林家,然后再有其它图谋?
应该不会啊,晋王对姐姐的心意,他看在眼里,想到这里心念微动,明白晋王此举何意,难怪今天会让晋王妃参加朝会,也难怪会让他在朝会提出。
林星庭板着脸向前一步,禀道,“王爷,前朝后宫密不可分,大家也是为了王爷和大盛着想,开花散叶也是为了皇家子嗣繁衍昌盛。”
晋王觉得这位林将军果真和林贵妃一母同胞,善解人意的狠,故意皱了皱眉,“本王的事轮不到外人做主,无需多言。”
林星庭装作不死心的样子,“王爷,请您见谅臣性格耿直,如今京城初平,大家心思起伏,还请王爷让臣等心中安定。”
晋王冷哼一声,“本王自有决定,都退下吧。”
早朝散后,晋王妃未和晋王说上只言片语,便匆匆离去,晋王听随从禀告,知道她去了御花园的临水阁,当即寻了过去,并未带任何随从。
到了临水阁,远远望见晋王妃临水而立衣袂翩翩,他这个王妃原是极美的,如今这般更是如海外仙山的仙子,让他心中不由一动,暗暗起了惋惜之心。
“阿枝,我四处找你不到,原来你在这里。”晋王上前轻轻揽住晋王妃,见她杏眸微红,脸色毫无血色,忙脱下身上披风,为晋王妃披上。
伸手轻抚晋王妃的秀目,叹了口气,“这么多年夫妻,你知我心中仅有你一人,不要伤心了。”
晋王妃从小在边关长大,性格刚强,战场上受伤无数也从未流过一滴眼泪,此时只觉得心中酸楚,一滴泪忍不住从眼角滑落,“王爷,我不伤心。”
晋王见她落泪,明明知道自己只是做戏,但不知为何,心中一阵怅惘,只觉得那颗泪似乎落在心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阿枝,不要瞒我,你我相依相扶这些年,我见不得你伤心,你放心,不管他们如何软磨硬泡,我只有你一人,这些年,我之所以起兵夺天下,就是不想让你和宁安过苦日子,至于其它的庸脂俗粉,我哪里会放在眼里?”
虞傲枝心中一甜,抬眸望着自己夫君,泪眼朦胧中,天地间似乎只余晋王的那双坚定凤眸和决绝的眼神,是啊,她的夫君心里满满都是她,是自己多虑了。
晋王见她沉默不语,神情却放松下来,知道她听进去自己的话,紧紧握住晋王妃的手,“阿枝,盛凌对天盟誓,此生只有阿枝一人,若是有违此誓,让我家破人亡。”
虞傲枝见盛凌发下毒誓,心中一震,伸手揽住晋王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我信你。”
两人静静相拥,晋王妃忽然想到林星庭的话,不由担心的问道,“王爷,林将军说得话暗含要挟之意,若是不肯让他们送女入宫,恐怕那些降臣不服。”
晋王冷冷一笑,“本王不惧他们,最多鱼死网破,我也不会背弃阿枝,我会安排好后路,若是他们真的图谋不轨,你带着宁安,只管走。”
虞傲枝心中一颤,抬眸望着晋王,见他神情坚毅果决,这是她的夫君啊,是这么多年爱她宠她护她的夫君,虞傲枝抿唇一笑,从怀里拿出兵符,放在晋王的掌心中。
“王爷,你我夫妻一体,如今有精兵三十万,无论谁敢威胁你,都不行。”
晋王见到兵符,心中欣喜若狂,他做足姿态,又利用林星庭煽动那些降臣,口出威胁之语,都是为了这个兵符,如今终于到手。
面上却是不显,摇头道,“阿枝,兵符还是你保管,若是有天他们敢反了,你就带着宁安走,起兵为我报仇。”
“王爷,我知道您会护着我和宁安的。”虞傲枝语气温柔如水,唇边梨涡隐现。
晋王紧紧抱住她,叹了口气,“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盛凌此生都不会辜负你。”
晋王握住晋王妃的手,两人沿着湖边青石道迤逦而行,晋王忽然想起一事,他那个宝贝女儿聪慧,更是人间清醒,若是她知道这些事情,恐怕又会闹腾一番,影响他的计划。
故作漫不经心对晋王妃道,“阿枝,宁安还小,这些事情别让她知道,她是你我的掌上明珠,也是未来的长公主,我只想她开开心心,不想这些糟心事让她心烦。”
虞傲枝自然听晋王的话,“好,我不会告诉她。”
晋王总是有些不放心,想了想又道,“派遣江南使者,我有些犹豫,我怕他们心怀叵测偷偷和江南世家达成私下协议,阿枝,你看,不如让宁安和虞风一起前往江南,一来他们的身份尊贵,二来也是我们最信任的人。”
这样一来,就可以远远调开盛宁安和虞风,他可以顺利接手晋王妃和虞风的麾下,到时只剩顾锦城的那五万精兵,他自有办法对付他,盛云姿就是他布好的棋子。
晋王妃想了想,有些犹豫不决,“可是宁安毕竟是我们的女儿,若是被江南世家当做人质威胁我们怎么办?”
晋王虽说要调开盛宁安和虞风,虞风的死活与他没什么相干,但宁安是他唯一的女儿,还是需要考虑周全,“无妨,我已命人送了亲笔书函给到江南谢家,表明大盛的和谈决心,同时请谢家世子来京城,为表诚心,我随信函奉上江北六城的舆图。”
晋王妃放心了,想了想道,“王爷,六月初七是宁安的及笄日,原本我想和宁安一起回新城,和父亲一起为她庆贺,如今若是她去江南,恐怕来不及赶回新城。”
此言正中晋王下怀,他原本就打算将镇国公诓骗到京城,卸了他的兵权,那就是他为刀俎人为鱼肉,可以将镇国公和他的麾下将领一网打尽。
如今虞傲枝这番话简直就是送上门的理由,故作蹙眉深思的样子,沉吟良久道。
“宁安是我们的掌上明珠,更是大盛最尊贵的公主,她的及笄宴一定要大大操办,而且我已寻高僧算了登基的黄道吉日,六月初十,不如这样,你写信给岳父,请他来京城,一来参加宁安的及笄宴,二来参加登基和封后大典。”
虞傲枝不知晋王心中的打算,听闻说要让父亲来参加登基和封后大典,微微一笑,“好,我这就写信让父亲来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