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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一片的世界突然响起了什么声音,将黑暗撕开了一道白色的口子,随后那口子越来越大,我也越来越清醒,才发现原来是我的手机在响。
我努力地将眼睛睁开,伸手摸索了十几秒才摸到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电话。再往下看,并未被人标记,一边心想是快递么,一边咽了咽口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像才醒的样子。
“喂,你好?”电话接通后并未听见声音,于是我试探性地问道。
“你好,请问是张明宇吗?”电话对面是个男的,但是这开场一听就不是快递啊,因为我的快递从不写自己的真实名字。
“请问你是?”我略带警觉地问道,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我是陈小东,陈茵的弟弟。你还记得陈茵么?”
“陈茵?”我挠了挠头重复道,大脑中突然被闪电击中了一般,是那个陈茵么?
“小兵胡同的陈茵?”我激动得“噌”的一声坐了起来,睡意全无。
“对,是的。”
“不知道你明天有时间没有,我姐姐……”虽然隔着不知道多少公里的距离,但是我仍然听出了电话那头的陈小东的声音有些哽咽,作为一个多年的老销售,虽然业绩不怎么样,但是这点敏锐度还是有的。
“你姐是明天要结婚了么?”多年不见,一开口就发请帖这种事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作为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狗,一个月掏两次份子钱虽然肉疼,但咬咬牙也还能够坚持活下去的。
“她明天……葬礼,随后我把地址发给你,要是你……你能来,给我说一声。”我听到第一句的时候就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一口气说完后就只给我留下了“嘟嘟”声。
我难以接受地坐在床上,保持着右手举手机的姿势,过了不知道多久,感觉脸颊痒痒的,伸手一抹,才发现脸上已经湿了。
“我c,口水从眼角流出来了。” 我吸了吸鼻子,不争气地用手背擦了擦。突然感觉这行为太孩子气,于是抽出旁边桌上的纸巾,狠狠地擦了擦鼻涕,仿佛刚刚只是鼻涕乱流了而已。
随后,手机再一次震动起来,看到是陈小东将地址发了过来。
我嗡嗡响的脑子这才恢复了一点儿。接着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刚电话中听到的消息,然后又看了看短信的内容,心里边似乎有什么轰然倒塌了。
“草nm。”忍不住大吼了一声,楼下小黑正在阳台上,听到我的声音大声吼道:“张明宇,你打游戏又输了吗?大上午的嚎什么啊?”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理会小黑,身子僵硬地一下子倒了床上,呆呆地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
我多么希望是去参加你的婚礼啊,实在不行,孩子的满月酒也行啊,可是,为什么会是……葬礼呢?
陈茵,当年你是怎么承诺我的?你说你要快乐幸福地生活下去,连带着我和……和一鸣的份,说过要连带着我和一鸣的份快乐地活下去的,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一鸣吗?你……我躺在床上,家里的猫似乎感觉到了我情绪的变化,喵喵地叫着来到我的面前,用身子蹭着我的脸,我轻轻地推开了她:“养不教,父之过。都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要拿屁屁对着我的脸,为啥不听呢?”
养不教,父之过。这句话,咋怎么耳熟呢?我吸了吸鼻子,记忆似乎回到了那时候。
偌大的教室中,三十几双明亮的眼睛透过厚厚的眼镜正好奇地打量着讲台上的男孩子,他正在兴致昂扬地做着自我介绍,可是脑海中总是浮现出早上出门前他父亲对他说的话:“你也不小了,都已经上高中了,为什么总是这么不懂事呢?这都第几次转学了,养不教,父之过,我是真怕你走上不归路,那我以后怎么向你妈交代,你可是她用命换回来的”。
他微微地摇了摇头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不卑不亢地看着台下盯着自己的同学,脸上绽放着自信的笑容,眼光从前排扫到后排,从左边扫到右边,最后说了一句:“我就是张明宇,以后请多多指教。”然后满意地朝着老师指的空座位走了过去。
不错,这个男孩子就是我,张明宇。
那是十一年前的九月,我才十七岁,正是调皮叛逆的年纪。
我还记得那年的夏天迟迟没有结束,虽然是在北方,可是依然觉得热得难受,又闷又热的天气总是让人容易躁动。也就是在那个夏天,我认识了陈茵。
陈茵是隔壁的语文课代表,总是抱着作业、试卷啥的从我们教室门口经过,没多久,坐在最后一排挨着教室后门的总倚头沉思的我就注意到了这个微胖又爱笑的女孩。只是最初我并不知道她的名字,也并不知道她是哪个班的。
“唉,那是谁?”我用手肘碰了碰旁边正埋头做题的男生,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谁?”他抬头敷衍地看了一眼问道。
“就是那个总抱着作业和试卷在教室和办公室穿梭的女生啊。”我头也不回地说道,看着人来人往的门口,脸上带着惬意的笑。
转校的感觉真的是太好了,之前那个学校……怎么说呢,死气沉沉的,大家都只知道死读书。我这种性格的人,在那种环境中待不住,整个人都要抑郁了。
“哎”,我往旁边靠了靠,凑近旁边的男生,又用手肘碰了碰他道:“我们都做同桌半个月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叫……”
听到我的声音,同桌抬头看了我一眼,快到我都不曾看清他的长相。我看向他,看到他右脸颊一直到下巴上的淤青吓了一跳,然后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压下惊讶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说完后他又低下了头,继续做题。
“那你的脸怎么了?”我凑了上去,张大了眼睛仔细地看着他脸上的伤。
眼前的少年将头压得低低的,我轻轻地对着他吹了一口气,然后看着他行云流水着的笔画停了下来。他的头没有动,但是我知道他知道我在仔细地打量着他,也注意到他抓着笔的手劲儿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