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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桩和其下的水银池对自小习武的楚铭安并不困难。若是对一路打上来的外人来说,陡峭的上坡走向还是一个难关,对他则是小菜一碟。然而悬墨长老的机关术还是让他不敢掉以轻心。
他先是猛冲进了阵中,接着环绕四周——悬墨长老说过,要结合九宫八卦和六十甲子来解这阵。
他学艺未精,阵里的梅花桩又转得飞快,一时有些失了分寸。
……阴阳顺逆妙难穷,二至还归一九宫……
脑袋里的口诀混作一团,他只能想其他办法。
梅花桩子有虚有实,一旦踩错便万劫不复。
楚铭安把两根飞虎爪绑在肩臂上,向两侧甩开,抓住面前最近的两根桩子。
按悬墨长老的性格,做事总会留些余地,所以每两个距离最近的木桩必定有一个是实的。
他扯了扯绳子,右手是实,翻身上桩,面前又是两根,飞虎爪一探一收,蓄力猛跳,安稳落地……
不多时,面前只剩下最后一行。
临近出口,阵法却突然改变了,面前每一个桩子都有四个稍远的桩子围绕在前,两两之间距离相同。
楚铭安稍稍一顿,飞虎爪探出去却够不到桩子无功而返。
眼见着尽头在望,他索性心一横,把一个爪子勾到脚下的桩子上,猛地一跳——
两脚同时踩空,眼见着就要落进水银池。楚铭安反手一捞,借力一蹬,顺势松手,连滚带爬上了岸。
他清晨出山门,现在太阳已经升得很高,才走出了十之一二。
可接下来的近千级台阶,他向下望去,才是最辛苦的。
台阶窄而陡峭,只是上下都需要谨慎,悬墨长老却还时不时地设下了机关连弩,连环翻板和铁索吊石。
若是轻功了得之人,提着一口气,轻点几下,就能避开不少机关。可楚铭安资历尚浅,只能一边躲一边小心翼翼地前进。
劲弩机关尚且好对付,触发了不过是上下躲躲,用自己带下山来的黑铁长剑也可以抵挡得住。
连环翻板则是其下布满陷阱和尖利锐器的层叠翻板,其间有一个部分站上去时几层翻板会一齐倾覆,便会立时落进下面的洞中。
锁链吊石又是盘根错节的锁链,滑轮,吊钩,脱钩勾连而成,吊起之石可以多层分布,一块板子上就能有多个陷阱,让人躲之不及。
楚铭安把两个飞虎爪甩出去,勾在远处的台阶边缘,两条线平行且其间距离与肩同宽。
楚铭安踩了踩两条线确定结实程度,然后翻身上去。他的功夫师承悬守掌门,讲究的就是轻快准。他抽出长剑,横按在两线之上,整个人身体伏下去趴在线上,脚下对着台阶边缘一蹬,飞速向下滑去。
机关需要在板身上的某点有一定的重量才能启动,所以只接触边缘便不会有事。
眼见着就到了爪子所在处,楚铭安手上使力猛推一下,起身来,踮着脚尖堪堪站在了虎爪之上。
不行,这样太费力气,他环顾四周,脑袋转得飞快。
从前听爹爹与悬墨长老议事时说过,若是寻常道路阶梯,歹人若要破机关,只需两架长梯便能如履平地,可悬墨长老的千级长阶不给人架梯的机会,梯子一旦架设,立刻便会滑下去,前功尽弃。
眼见着虎爪已经不堪重负,发出濒临分崩的声音,楚铭安提起一口气,生死存亡就在这些许分秒当中了……
楚铭安望着下面的台阶,又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现在若是想回去也并非难事——
但不可以,这是他十六年以来第一次离山下这么近,他可以像悬墨长老说的,因为踩进陷阱受皮肉之苦,被众人带回去,也不要因为怕了退了,灰溜溜地自己回去。
他把包袱固定在胸前,从衣服上扯下布条,把长剑和剑鞘交叉固定,再将其绑在自己脚上,纵身一跃,双手张开来从台阶上向下滑去。
刚开始还能够维持平衡,可悬墨长老设计的台阶有长有短有宽有窄,下到不一半,他就开始重心不稳,摇摇晃晃。
他提住一口气,尽力稳住身体,眼睛只看向前方目光难及的阶梯尽头。
快到了,就快到了,他难掩兴奋,脚下的长剑却发出悲鸣,在他来不及反应之时,猛然弯折碎裂。
他脚下再稳不住了,只能护住头部顺着势往下面滚。
拜台阶的急狭所赐,他连滚带爬的却没有触动机关。
到了山门尽头,他除了右手见血,其他都是些磕碰伤。
楚铭安爬起来,环顾,青绿的树,潺潺流水,远处有人家的袅袅炊烟,他下山时刻已然是黄昏了。
空气中飘过饭食的香味,他五感仿佛一下就通了,身上的疼痛也越发真实。
掏出金创药,他咬着药瓶塞子,将药粉撒在右手出血的地方,疼痛刺激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包扎好伤口,他舀起溪水洗了洗脸和身上,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打算先填饱肚子,再决定往哪里去历练。
早先在山上,悬焰长老制毒制香又制膳,饭食的味道总是清香淡雅。
如今山下,他用解暑和下淤的丹药换了农家婆婆制的面条,荤腥的味道伴着酸酸辣辣的汁水,大刀切片的猪肉和红绿黄的菜码浸在金红色的汤中,面条根根油光水滑,不软不涩有嚼劲,闻着吃着都似有麦香。
他一口气吃了三碗,汤水也喝得干净。
“婆婆,您制的面条简直是世间最美味之物哇!”
“小哥你怕只是饿了,这样寻常的饭食哪里都是有的。”
婆婆脸上布满皱纹,温柔慈祥。
楚铭安摇了摇头,“婆婆您做的饭是我下山来吃的第一顿,我此生都不会忘记的。”
“你是溪山派的弟子?”
婆婆眼睛一亮,“小哥,你可知溪山派掌门何时下山呢?”
“婆婆找掌门有何事?”
“老朽曾有一儿一女,后因世事纷乱皆不知所踪,如今我已年逾古稀,不求其他,只想看看我儿我女如今日子如何。”
老婆婆忽地跪地,“求求小哥帮我向掌门大人求求情,老朽这条命都愿意赔上!”
“婆婆,”楚铭安也跪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把婆婆扶起来,“您先起来。掌门已经下山月余了,现今在哪里我也不知。”
“天下人都知道,溪山派掌门能够预言他人命运,大到国运,小到婚嫁都能掌握在心间,小哥你只消告诉我掌门何时归山,老朽日日在山脚下等,不怕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