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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中,巷子两边的火把越来越密集。温清海左右看了看,一咬牙挺身跪在了地上,双手撑住了龙脊稳住了身形,他歪了歪脖子挺起了自己伤痕累累的肩膀,对修桦说道:“上!”
修桦抬头看了一眼身边两丈有余的高墙,快速地解下了自己的腰带,和他的腰带绑在了一起打了个死结,并将其中一端系在了温清海的腰上。她抬脚踩着他的肩膀用力一跃,翻身上了高墙。随后不顾他的反对和挣扎,拼了命地将他拉了上来。
幸亏温清海个子小还比较瘦,就算加上龙脊也不过一百五十斤,若是再重一些,她恐怕很难把他拉上来。
在追兵赶到的时候,修桦抱着她的夫君倒向了高墙的另一侧,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们逃进院子了!把这里围起来!去通知太守大人!”外面的守兵身穿盔甲难以爬墙,不过已经知道他们进了院子,只要围住了这里,两名重犯定然插翅难飞。
修桦扶起了温清海,两人背靠着背大口地喘息着。听着墙外的脚步声和兵甲的碰撞声,温清海轻轻叹了口气,“行了,这回谁都走不了了。”
“走不了就走不了。”修桦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冷笑了一声道:“我俩这辈子还真是孽缘,想不到死也是死在一起。”
“呵,黄泉路上多了个你,想不到临了到最后,我这耳根子也不得清净。”
“你以为老娘愿意啊,我告诉你,等下黑白无常来拿人的时候,你给我保持距离,我可不想跟你并排走。”
“求之不得,说得好像我就想似的。”温清海已经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连握着龙脊的手都松开了。
两人沉默了一阵,借着月亮的微光,修桦看了看身边满是血污的他的手,慢慢地伸出了自己的手。可就在她即将触碰到他的时候,那只手却慢慢抬起来,将她的手紧紧握住。
蜃楼国的柳江边,他曾经错过了一次。
这次,他不想再错过了。
“桦儿……”
“……干嘛。”
“谢谢你……陪我这种废物走到今天。”
“……临死前也想恶心我一次?”
“我温清海一无所有,这辈子唯独放不下的就是你……若是有来生,我想……嗯……”
温清海的话没说完,修桦就转过身来。她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领,用力吻在了他血迹斑驳的嘴唇上。良久,二人唇分,她的嘴唇上沾满了他的血,犹如世间最妖艳的妆容。
“若是有来生,我还要你做我的狗。温清海,你生生世世都逃不出我的手心。”修桦平静地望着自己的夫君,绝美的容颜上一点悲伤都看不到。
若是能与他葬在一起,自己这一生,也算是圆满了吧。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今晚的月亮很朦胧,他们拼命地想将对方的样子印在心中。若是印得够深,那么即使到了来世,他们依旧会记得对方吧。
“说完遗言了?”忽然,一个声音从二人身边响起。修桦立刻举剑指向了声音的方向,温清海也提着龙脊的中段,将杖尖指了过去。
即使穷途末路,束手就擒也从来都不是他们的作风。
“哼,强弩之末。”月色下,一个黑影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这个身影的头顶就是月光,让人看不清楚模样,“还能走么?想活命,就跟我来。”
黑影说完就转身走向了一个方向。温清海和修桦对视一眼,立刻互相搀扶着站起来,跟着那个身影追了过去。
就算是个陷阱,可现状已经不可能更糟了,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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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长空赶到的时候,守兵们已经将这座大宅院团团围住。
“大人,他们两人就是逃进了这间宅院!”一个守兵上前来复命,“我们已经将这里团团围住,三个出口和墙外都有重兵把守,两个重犯已经插翅难飞!”
“嗯。”邱长空的心稍微放下来了一些。追踪这两人差不多二十天了,总算是有了一个结果。
可就在他打算让人叫门的时候,他抬起头看到了大门上的匾额。
邱长空的脸顿时抽抽了一下。
——这俩人往哪跑不好,为什么偏偏跑进了这个地方!
周围的守兵刚刚追得急没来得及看,这会儿看到他们的太守仰起头一动不动,也跟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一息过后,这些守兵们全身一哆嗦,同时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
他们跪的不是太守邱长空,而是门上的那块匾。
静谧的夜色下,火光照着匾额熠熠生辉。那上面赫然雕刻着三个鎏金大字——
【天狐宫】。
就在一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从门内传了出来:“外面怎么这么吵,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门开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出现在了门内。他看上去至少也有六十多岁,虽然面色苍老,但精神却丝毫不见老态。老人的脊背挺得笔直,花白的山羊胡子垂到了胸口,一双剑眉连着鬓角,一对杏眼不怒自威。
背着手跨出了门槛,老人上下打量了一下邱长空,他轻轻皱了皱眉,似乎在想着什么一样:“你……你……朕好像见过你……哎,上年纪了,记忆就是不好,这名字就在嘴边上,就是叫不出来,你是那个薄水郡的邱……邱……”
老人话还没说完,太守邱长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抬起了双手弓下了身子,来了一个君臣大礼:“微臣薄水郡太守邱长空,参见太上皇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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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宫外,薄水郡北山之上,林中破庙。
地上散落着各种刑具,那些刑具上还带着干涸的血迹。若是陈瑜在此,定能认出此地就是一个多月前被罗烟和夏红衣【绑架】自己的地方。
一个一袭黑衣、背着一个大包裹的身影快速地溜过了破庙的院门,向后望了望确定没人跟踪之后,黑影打开了庙门,一下子闪了进去。
庙内被收拾得很干净,甚至有一床新的被褥。桌台上的油灯照亮了整个庙堂,那灯芯似乎刚刚才被剪过。
黑衣人扔掉了手中沾满血迹的短刀,将肩上的包裹扔在地上,发出了哗啦啦的响声。那个包裹的旁边,还有好几个一模一样的包裹。
忽然,从里面的屋子走出来了一个女人,女人看了黑衣人一眼,将手上的一个小土锅放在了桌子上,“陛下,您怎么才回来,宵夜都给您热了三次了。”
“还不是飞狐营那帮死缠烂打的家伙。”罗烟摘下了蒙着脸和头的黑布,深深地吸了口气,喝了口水之后打开了土锅的盖子——那是一碗热气腾腾的肉臊子面。她也不管烫不烫,拿起筷子随便吹了两口就吃了起来。
“这飞狐营都是什么素质!”罗烟一边吃一边抱怨着,听语气似乎是对飞狐营很不满意,“朕这么大个人从他们面前跑过,这群家伙居然愣了半天才想起来追。朕要是陈瑜,早就把这帮酒囊饭袋都给换了!”
“行了陛下,您跟他们生什么气……”芍药倒了一碗热茶晾着,安慰着她们家的陛下,“您总不能拿他们和黑甲铁骑比吧。”
“黑甲铁骑要都是这种怂包样,朕的蜃楼国早就没了。”罗烟气呼呼地吃光了面,连汤都喝光了,“芍药,就寝!”
“唉,遵旨。”芍药叹了口气。
服侍着罗烟睡下,芍药费力地将装满了金器银器的包裹拖到了墙角。看着这几只大包裹,她坐在了旁边自己的地铺上,心说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从四月初一那天夏红衣带回了罗巅主子的消息之后,她们就一直没闲下来。先是快马加鞭地赶到了薄水郡,躲藏在这间破庙里;之后陛下就开始遵照罗巅主子的指示,借用【饕餮】的名号杀人偷东西。这一偷就是五天,搞得皇城左右的津水郡和薄水郡人心惶惶,连客栈都不敢住。
她倒是无所谓,陛下倒是真吃了苦了。又是卖艺又是打架又是杀人又是偷东西的,被太后知道了还不晓得要被骂成什么样。
唉,希望这破事赶紧过去吧。
她有些想念她们家的罗巅小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