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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心奴做了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见了自己死去的未婚夫,梦见了自己加入洛水宫时众位师姐的关心,梦见了师父离世时对自己的嘱托,梦见了八年前那场大战中,无家可归的百姓。
而后,她梦见了修禅和罗烟。
在她的心中,一直觉得自己不配和修禅拥有同等的评价。在罗烟攻打比翼国的时候,修禅第二次和罗烟进行了一次决斗。当时修禅没有亮出身份,只是以一介武夫向罗烟发起了挑战,若是他赢了,罗烟就要无条件退兵。
这件事除了罗烟,就只有水心奴一人知道。
没有人看到两人决斗时的场景,只是最后修禅默默地离去,罗烟则继续带着黑甲铁骑一路西行。唯一的改变,就是罗烟不再对平民百姓动手。
黑甲铁骑是冷血的杀手,如果没有罗烟的命令,他们会杀光阻挡在他们面前的所有生灵,无论对方是士兵,还是平民。在修禅找到罗烟之前,已经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死于这些身披黑甲的死神手中。
想来,那时的修禅依旧是败了吧。就在那天,他独自挡在罗烟三万黑甲铁骑前面的伟岸身影,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中。
那是何等的勇武。
身在江湖心系百姓,这才是真正的侠客。相比较之下,虽然自己在当时已是洛水宫历代最年轻的宫主,却依旧显得那般渺小。
与他这样的人并称【四杰】,让水心奴自觉实在是受之有愧。
在铁蹄的轰鸣声中,水心奴醒了过来,看着陌生的天棚发了好一会儿呆,她才想起了昨晚的事。
猛然坐起身来,水心奴只感觉一阵头晕,似乎是迷魂香的药效还没过。
“水宫主……您醒了……啊哈……”趴在床边一直守着她的花落白打了个呵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温清海呢?!他人在哪?!现在什么时辰了?!”水心奴抓住了花落白的手腕,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后者被她问得有些发懵,赶紧安抚起她的情绪来。
“水宫主,您不必担心,【饕餮】大人已经让人送来了信,他就在暗巷那边等您。”
“他……有没有受伤?”这才是水心奴最关心的事。
税银的丢失和寻找都应该是她的事,现在却让旧友的徒儿以身涉险,这让她实在难以释怀。
“放心,他毫发无伤。”
“带我去找他!”水心奴顾不上晕乎乎的脑袋,下床穿了鞋就跑了出去。
花落白赶紧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喊着:“哎哎水宫主您慢点儿!没我带路您会迷路的!水宫主!”
两人出了客栈租了两匹马,一路快马加鞭赶到了北城的暗巷。在来到花落白的破院子前的时候,刚好碰到了要出门的云飞雨。
“【饕餮】大人呢?!”一下马,花落白就拉住了那个沉默男人的手。
“……不知道。”云飞雨摇了摇头,他的话一直都很少,只说自己觉得有必要说的话。
“那是谁让你给我送信的?!”花落白愣了愣,【饕餮】没回来?
云飞雨侧过身来指了指门口的那辆垃圾车,车上坐着一个戴着斗笠的老头,旁边的墙根下,坐着一个老妪,两人似乎是一起的。
“老先生,请问……让您送信的人现在在哪?”即使面对身份低贱之人,水心奴依旧保持着她的矜持。
“老先生……呵……嘿嘿……哈哈哈……”老头抬起眼睛看了一眼水心奴,随后慢慢地笑了出来。他摘下了斗笠,朝旁边的老妪勾了勾手指,“桦儿,你输了,水宫主根本认不出来。”
“哼,算你走运。”【老妪】掏出了一颗银锭子丢给了【老头】,接着,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慢挺直了身体,一把扯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水心奴一下子愣住了。
早年间她曾去拜访过修禅,认得修桦的样子。此时看到修禅的侄女像变戏法一样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说话。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金属碰撞的清脆声音,水心奴慢慢转过头,只见老头拉开了身边一个脏兮兮的袋子,里面的金锭子一下子撒的满地都是。
“水宫主,要不要数一数?”温清海撕下了面具,捡起了一个金锭子在手中掂了掂之后丢给了水心奴,“虽然脏了点儿……但算上之前的那十两,加在一起刚好一千五百两。每个金锭子下面,都有一个‘税’字。”
看到散落满地的黄金,花落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就是名闻天下的大盗【饕餮】的真正实力么?!他究竟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么多黄金偷出来的?!
水心奴将手中的金锭子翻过来,果然,下面印着一个“税”字。她愣愣地看着那些黄金,忽然感到了一阵天旋地转,紧跟着双腿发软,眼看就要倒下去。
修桦赶紧上前几步搀扶住了水心奴,温清海也伸出了手,却被修桦一巴掌拍了回去——倒不是因为别的,他身上实在是太臭了。
“水宫主?您怎么了……怎么这么烫?!”夏天的衣服很薄,修桦在碰到水心奴手臂的时候,只感觉一阵发烫。她赶紧抬手摸了摸额头,一双绣眉顿时皱在了一起:“……她发烧了,温清海,你昨天到底用了多少迷魂香?!”
“就……就一点啊!”温清海摊了摊手——他真的只用了一点,水心奴没有立刻昏迷过去就是最好的证明。
眼见两人要吵起来,水心奴赶紧摆了摆手阻止了他们:“……不碍事,大概是这几天……太累了吧。清海,这次的事,真的谢谢你了……”
在税银丢失之前,水心奴就已经连续跟着护送的队伍走了好几天,那时候她就已经很累了。在经过一些危险地区的时候,都是她在周围巡逻放哨的。本来她打算等将税银护送到皇城的时候再休息,没想到半路上却遇到了山贼。接下来的两天她根本没有合眼,再加上丢失的税银找回之后,紧绷的精神突然松懈了下来。
——饶是她武功再好,此时也有些熬不住了。
毕竟,就算是【四杰】也是血肉之躯,再强的人也是需要休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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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阔的官道上,一辆挂着灯笼的旅行马车行驶在上面,温清海穿着新换的衣服,挥舞着鞭子驱赶着马儿慢慢前行。修桦则坐在车厢里,将一块湿毛巾小心地搭在了水心奴的额头。
还好她将马车内部改成了随时都能睡觉的环境,此时不管是赶路还是照顾病号都十分方便。
“让你们看见如此失态的样子,妾身还真是惭愧……”水心奴轻轻叹了口气,心想自己这点儿脸面在两个后辈的面前还真是丢尽了。
若是换作平时,两人一定不会让她出门的,只是现在水心奴已经和傅恒做了约定,今天日落之前,一定要将丢失的税银送回去。
“前辈您言重了。”修桦直接称呼她为“前辈”,虽然两人的年龄差不了几岁,但对方毕竟是和自己叔父平级的人,叫一声“前辈”也无可厚非,“谁都会碰见无法预料的事,况且我们两家也有些渊源,刚好这一路上,我们还能叙叙旧。”
提到“叙旧”二字,水心奴轻轻动了动嘴唇,仿佛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没有说出口。见她的样子,修桦轻轻笑了笑,说道:“前辈有话但说无妨,若是桦儿没猜错的话……您是不是想问【饕餮】的事?”
修桦是何等的聪明,水心奴欲言又止,能让她有这种反应的,也就只有【饕餮】了。
“……修先生真是有个好侄女。”水心奴笑了笑,轻轻拉住了修桦的手——她已经提过好几次让修桦加入【洛水宫】这件事。以她的聪明才智和武功,一定可以接替自己的位置,成为下一任【洛水宫】的宫主。
“前辈过奖了。”修桦将她头上的毛巾翻了个面,慢慢地讲述起了自己和温清海的故事。不过按照和夫君的约定,她将其中一些细节改掉了。
比如她杀过人的事。
修桦不在乎这些,温清海却十分在意。无论如何,他也不同意将她杀了人这件事说出去。
既然如此,那便依他好了。自己这个小小夫君一旦固执起来,那可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原来如此……”听完了修桦的讲述,水心奴闭上了眼睛,“……关于那【失心散】,妾身也略有耳闻,没想到你们竟是因为这个才背上了这等恶名……可你们为什么不向外面解释一下?只要好好说明的话,也许你们可以……”
“前辈。”修桦轻轻摇了摇头,对于【饕餮】这个名字,修桦从来也不觉得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您真的是太善良了,善良到有些天真的程度……世人心中的偏见是一棵根深蒂固的大树,只要产生了偏见,便是再难推翻。与其和世人争论这些无用的事,倒不如就此坐实【饕餮】的名号,至少还能让那些愚昧的人畏惧我们。况且……”
修桦轻轻笑了笑,看向了马车前方的帘子,帘子外面,有着她的夫君,“只要和他在一起,就算是【饕餮】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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