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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共济会的成员所说的时间, 严格来算，应该是二零二零年的十一月七日。但在巴黎郊外的那次召唤并没有被成功执行……
很有可能就是因此拖延了一个月。
早在世界末日到来的一年半之前，蔷薇共济会中就有人知晓此事。而且, 他们似乎极力想要促成这种状况——
宁宁看向车窗外, 城市的断壁残垣笼罩在淡淡的晨雾中。因为地震而裸露在外的树根畸形地扭曲在一起, 塌成一座座小山的建筑物有些泛着潮湿的光泽, 目力所及的世界, 荒冷中透着诡异, 挥之不去的压抑气氛笼罩了她的心灵。
“这么说起来，新年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诶！”虎杖又惊奇又遗憾地说道。
“……重点是这个吗？”宁宁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在这个世界里, 还有心情过新年的虎杖, 绝对是个怪人。
“说得也是, 现在这种情况, 也没有寺庙让大家参拜。”虎杖闻言也露出几分失落的表情，“如果一直这样下去, 新年参拜的传统最后也会消失吧。”
末日以来, 再没有哪个时刻，让宁宁意识到这场忽然到来的灾难给人类社会造成了怎样的打击。人口锐减，科技退步，通讯与交通瘫痪，幸存者生活在一个个孤岛上……这些物理上变化给人带来最多的感觉无外乎“不便”、“恐惧”与“绝望”。但人类的社会的知识、文化……百万年来累积的一切，连这些也都要消失了。
但宁宁没有附和虎杖的话，而是认真说道：“古巴比伦文明、古埃及文明、古印度文明……无论什么样灿烂辉煌的文化, 都有消逝之日。人类的文明本就是断断续续的，但人类这个族群却一直延续到现在。只要我们能活下来，就一定会发展出新的文明。人类这个族群也会越来越强大，我们的历史会一直延续到遥远的未来。”
被宁宁唬得一愣一愣的虎杖还没说话, 吉尔伽美什已经大笑两声，说道：“说得很好，三千院宁宁！不愧是本王的master！就是要有这样的信念才行。”
“喔……喔！”虎杖也忙应了两声。
他本来就是乐天的性格，只是最近所见所闻都太令人窒息，心里一直都很不舒服，再加上宿傩时不时在他耳边煽风点火，虎杖的精神状态其实谈不上好。此刻，听到宁宁这么说，一直蒙在心上的淡淡的阴霾，就这样被驱散了许多。
本来，这种忽然降临的大型灾难就会让人产生巨大的压力。但谁也没料到情势会糟糕成现在这样。但大家为了活下去，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没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关注自己的心理，就更别谈其他人的心理健康了。
宁宁也是听到虎杖这么说，才模糊地意识到这个问题。她也知道，在这个朝不保夕的世界里谈心理健康太过奢侈。因此，她也没有细致地和虎杖说明这些，免得虎杖知道更多想得更多，反而压力更大。
“漂亮的大话谁都会说。看你们现在这凄惨的样子，还有脸说什么人类会越来越强大，历史会延续……痴人说梦，别引人发笑了！蠢货。”
低沉的声音忽地传来。
虎杖斜着眼睛睨向自己右侧脸颊，一张不属于这具身体的多余的嘴正一张一合，喋喋不休地说出更多让人火大的台词。
“连能不能以人类的姿态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都还不确定呢——”
“您可闭嘴吧，光听这话以为您多了不起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您一手推动世界变成这样，现在您就是世界之王呢。管我们明天是用什么身体看见太阳呢？操心这个之前，您是不是得先给自己来具可以自由行动的躯体啊？”
宿傩一张口，宁宁马上就明白了。恐怕虎杖先前心情低落，和他身体里的这个存在了千年以上的诅咒之王脱不了干系。宁宁毕竟比虎杖年长了七八岁，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真心挺喜欢虎杖的性格，也有点把他当弟弟看。
听到宿傩这么说，宁宁哪能忍？立刻就呛回去了。
论吵架，那她可真没虚过谁。她确实是修身养性地过了许多年，可俗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自从进入末世之后，她可是连脏话都骂过了，这气人噎人的话，现在说得简直不要太顺口。
宿傩这种武力派何时跟人斗过嘴，吵过架？谁说些让他不爽的话，杀了就完了。至于虎杖，那就更不是吵架的料，会说的伤人台词比宿傩还少。他偶尔嘲讽虎杖两句，虎杖也只有乖乖听着的份，最多不痛不痒得回应一两句，还都是就事论事。
以至于宿傩一时间都懵了，还是听到吉尔伽美什畅快的大笑声才回过神来。
宿傩第一反应就是想杀人。
但正如宁宁所说，虎杖身体的控制权绝大多数时间都掌握在他本人手中。而且这两年来，随着虎杖的实力愈发精进，对宿傩的控制也越来越安定。最近一年来，宿傩都没有再脱离虎杖，使用过他的身体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当然，他也可以使用与虎杖的约定，强行取得一分钟身体的使用权，但他要做的事明显违背了当时两人的誓约，且不论他的袭击是否能成功，光是违背誓言的代价就有够受的。
于是，在吉尔伽美什嚣张的笑声中，宿傩眼不见耳不闻心不烦地在他的记仇小本本上把三千院宁宁列在榜首，然后回到虎杖意识里的生得领域里发呆去了。
虎杖就这么看着自己脸上的讨人嫌的嘴巴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宁宁姐，好强……”虎杖由衷地感慨道。
“哪里哪里，还是能关住那家伙的虎杖同学更强。”宁宁谦虚道。
“说到这个，宁宁姐是前辈吧！那像五条老师一样叫我悠仁就可以啦。”虎杖笑起来，诚恳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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