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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这次本不该让你一起来的,是我欠考虑了。”
“元帅这么说就是折煞属下了,属下和拙荆要不是遇到了元帅您,哪里还有今天呢?您是我们的恩人。”
和窦诚说了几句话,黎岸心里那点孤独绝望才消了下去。对于这个下属她心情还是有些复杂的,若说她完全不在意窦诚手上黎耑的人命是不可能的,但是她却是被他身上的那份纯真赤子之心打动了,最终出手相救,留在身边之后更是感受到了此人的忠诚,也许这本该是一段伯乐佳话的,可偏偏这一员良将被自己牵累受困于此。
“哪里算得恩人,你们普普通通的过日子也不会有这许多波折,倒是因为仗着几分权势便目无法度之人才会丢掉平静的生活。”
“并非如此,我自小便不屑富贵权势,虽有一身武艺但却心无大志,只当官府都是吸人骨髓的蠹虫,可得遇元帅才真正明白了,身为男儿便该做一番让后人记住的事业,不然岂不是枉来这人间走一遭了么!”窦诚说着兴奋起来,说完又有些赧然,挠了挠头,“元帅我读书少,说话粗,您别笑话!”
黎岸也跟着笑了,“子毅高看我了,我从来都不是为让别人记住什么,甚至只是在做不得不做罢了。”
“元帅您是和别的大人们不一样的,具体什么不一样我也说不出来,但是我知道您是对的!真的,哪怕是知道辎重被烧一事是您故意为之,我也觉得您是对的!元帅,我是真的愿意跟着您,您不该背负污名没落在这偏僻山野里,属下一定竭尽全力护您出去!”
听到这样一番真诚的肺腑之言,黎岸更是感动。如此境地之中她不想再许下什么没有底气的承诺,但她也被窦诚激起了心底的那点不甘心,是啊,她不甘心在这里就这样草草结束,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她一定要出去,出去亲口去问那人,为什么就这样离开!
黎明的曙光划破夜幕,黎岸猛地从浅浅的睡眠中惊醒,环顾四周只看见也睡着了的窦诚,她愣了愣,屏气凝神地仔细听去,果然隐隐听见了嘈杂的马蹄声。
“子毅,快醒醒!”黎岸喊醒了窦诚,又要转身去山洞里喊其他人,可膝上猛地一阵刺痛传来,痛意如针般仿佛一瞬穿透了脊骨,她忍不住闷哼一声又绝望地跌坐回去。
“元帅,您怎么样了!”窦诚发现了她的异样,急忙扶起她。
“没事,你快去喊他们!”黎岸咬紧牙关,扶着树站了起来,膝盖处针扎的疼剧烈地消磨着她的意志,昨日战况焦灼她还没有觉察,经过一夜修整这未愈的旧伤突然发作,对如今境遇实在是雪上加霜。
黎岸强撑着上了马,又觉眼前阵阵发黑,一阵天旋地转,大口喘了一会儿气才缓和下来。那边窦诚和其他四个人也都急急走出山洞,几个人刚刚上马,一支冷箭不知从何处破空而来,一人应声坠马,还不待其他人反应,更多的乱箭紧随其后。
“快走!”五人急忙催马朝山上跑去。追兵追得太紧,而他们人和马匹都是饥肠辘辘,不一会儿就被追了上来,其余三个将士见状自发留下来挡住追兵,窦诚则护着黎岸拼命朝山上跑。
“子毅!”黎岸膝盖上的痛意几乎麻木了她的神经,忍耐了半晌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勒住缰绳停了下来,“子毅,你我分开走,这样才可有一线生机!”
“不行!”窦诚决然拒绝,黎岸急得一口气顶了上来,眼前一黑,竟是栽下马来。
“元帅!”窦诚见状大惊,赶紧下马扶起黎岸。
“子毅,本帅命令你走,你莫要忘了,你还要活着回去见你的孩子。”
窦诚仍然是摇头,他回头看了看身后来路,快速说道:“元帅,属下这番一定要抗命了!此处想来离河边不远,您翻过此山应该就能看见,到了河边就还有生还之机!”
“你要做什么?”
“元帅,失敬了!”窦诚说着,不顾黎岸的反应强行摘下黎岸的头盔,又卸下她身上的玄甲,将自己身上的头甲也卸了下来,快速地穿戴好玄甲。
“住手!”黎岸很快就猜到了他的想法,想要阻止可奈何身上已没了多少力气,窦诚已经抓起了她的鬼泣枪,牵过她的白马。
“元帅,时间紧迫,若元帅信属下就请穿戴好属下的铠甲上马离开!”窦诚的口气无比坚定,根本不容黎岸质疑,“属下引开追兵自会与您在河边汇合。”
“子毅!”黎岸不顾膝伤站了起来,可窦诚已经上了马。
“元帅放心,我肯定是要回去见她的!”
不待黎岸回话,窦诚调转马头,一夹马肚往来路而去。黎岸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只觉四肢一片寒凉,心底无限的孤独和绝望在几番起伏之下终于吞噬了她。她抬起头无声地嘶吼,恨恨地一拳砸在自己的膝上,入骨的痛意维持着她最后的理智。
莫回谷,果然是有来无回,难寻生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