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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大早,下了一夜的雪将整个皇宫都覆盖了下去,那绵绵的白雪装点着皇宫,琼枝玉叶,粉妆玉砌,正是一派瑞雪丰年的喜人景色。
因皇后传了旨意,众人不必去鸾凤宫请安,云澜索性穿着常服,披散着头发盘在炕上绣着小孩子的肚兜。
红珠挑了帘子进来,冻得直哆嗦,口中更是骂道:“这鬼天气,都下了一天一夜的雪了,还是不见停,真真是要冻坏人了。”
云澜笑着招呼她坐下,又将手边的热腾腾的杏仁茶递了过去,笑盈盈地说:“快坐下烤烤火,这个月的月例银子可拿到了?”
红珠捧着茶盏,点点头:“内务府那些个人可都是人精,咱们这永宁宫如今可是被皇上放在心尖上,自然不敢怠慢,贵嫔娘娘和惠小主那份,奴婢一样给领了回来,不过,回来的路上,奴婢瞧见长乐宫宣了太医,听说贵妃娘娘是病了。”
这话正好被穗禾听到,当即不屑道:“这折腾来折腾去,可不是要病了。”
云澜微微蹙眉,训斥穗禾道:“这话可不许胡说,贵妃生病是大事,咱们活该去看看。”
穗禾却不以为意:“谁知道她是真病还是假病,说不定又是想着法子博取皇上怜惜呢。”
主仆三人正说着话,惠婉仪挑了帘子进来,直奔主题:“可听说了吗?贵妃娘娘好像是病了。”
云澜点点头:“刚才我也听红珠说了,姐姐,咱们要不要去看看贵妃?”
惠婉仪靠着窗子坐下:“我正是来和你说这件事的,刚刚我同婉姐姐商量过了,贵妃毕竟是贵妃,即便有什么不是之处,可身份地位摆在那,咱们理应去探视。”
说话的功夫,云澜已经下了榻:“那好,咱们就一起去。”说罢,红珠忙上手替云澜梳洗更衣,穗禾又从库房里挑了些上好的药材,等外头风雪小了些,三人才找着长乐宫去。
只是还未到长乐宫门口,远远的便瞧见皇帝的銮驾停在门口,门口的太监忙迎了上去,朝着三人行礼后,婉贵嫔才笑道:“皇上在里面?”
小太监言语中掩不住的得意:“正是,皇上听闻我们娘娘病了,下了朝就朝着这来了,眼下有皇上陪着,贵妃娘娘恐怕就不得空接见三位主子了。”
云澜和惠婉仪相视一笑,没有说话,婉贵嫔淡淡一笑,撩拨着耳朵上一串银流苏珍珠耳坠:“既然贵妃娘娘有皇上陪着,想必这病也能好的快些,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也请公公替本宫言语一声,就说我们来给贵妃娘娘请过安了。”
小太监笑道:“这是自然,奴才恭送三位主子。”
等三人走的远些了,婉贵嫔这才轻声笑道:“我还真是糊涂了,伺候皇上这么多年,反而看不清皇上对贵妃是真心还是假意了。”
惠婉仪拢一拢身上的披风,眉眼间沁着温和之色:“姐姐看不出,那嫔妾更看不出了,只是嫔妾瞧着贵妃生病皇上这般紧张,看来贵妃复宠也近在眼前了。”
婉贵嫔淡淡一笑,又说起丹颜公主选婿一事:“我听说公主似乎看上了一位白丁,还是娶过妻的,太后一直想为公主挑选良婿,为了此事更是和公主大吵一场,这几日对公主都是闭门不见呢。”
丹颜公主是是太后的最小的女儿,是皇上一母同胞的妹妹,大齐公主地位高,太后从小就偏疼这个女儿,对其无所不依,公主虽过双十年华,可想求娶公主的折子每日只多不少,这些人中更是不缺有为青年,皇上也多次为丹颜举办选夫宴,可奈何公主眼高于顶,一个都瞧不上。
这位公主,云澜也见过几次,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只是这性子泼辣,是个不肯容忍的主,她倒是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高高在上的公主为他三番两次低下高贵的头颅。
而同时间的长乐宫内,静贵妃一袭白梅翼纱裙,额上的月白色镶珍珠抹额更显容色憔悴,她用帕子拭去面上的泪水,娇滴滴地说道:“皇上还来臣妾这做什么,合该让臣妾病死才好。”
言初尧接过雅琴递过来的汤药,一勺一勺喂进静贵妃口中,直至一碗药都喝尽了,这才开了口:“心儿,你十七岁就嫁给朕,算算日子也快十年了,朕对你的心意,你当真看不到吗?”
静贵妃一时哑然,只呆呆的望着眼前自己深爱的男人,若是恩宠,后宫里的女人皆比不过自己,可她始终觉得这些恩宠中少些什么。
见她不说话,皇帝伸手抚着她的脸颊,似叹息似在回忆往事:“你入府那天也是这样一个大雪天气,朕记得,你穿着一件樱红色百蝶穿花云锦袄,衬漫天大雪,当真是美极了。”
“皇上”
静贵妃此时只觉得心坠坠的疼,仿佛是吃了一口极酸的梅子,酸的叫她无法开口说话,皇帝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言语中的温柔更似微风拂面的江水,在静贵妃的心中漾起层层涟漪:“朕之所以不让你抚养惠婉仪的孩子,是觉得谁也无法代替咱们的璃儿。”
“皇上,臣妾错了,臣妾白白辜负了您对臣妾的宠爱,求您饶恕臣妾。”
听到最后,静贵妃遏制不住心中的情意,直直的扑进皇帝的怀中,哭的梨花带雨叫人心生怜爱之意。
“这是傻话,朕与你之间的情意,没有什么饶恕不饶恕的话,你是璃儿的母妃,可朕也是璃儿的父皇,璃儿没了,朕的难受不比你少,心儿,好好待在朕的身边,永远陪着朕可好?”
陷入情爱之中的女人总是会丧失理智,尤其是帝王之爱,更叫静贵妃忘却所有,无法自拔,可她似乎忘记了,这个对自己说要让自己一辈子陪在他身边的人,是高高再上的帝王,也全然忘记了,什么叫帝王无情,皇家无爱。
那日后,静贵妃如脱胎换骨般,她再次以雍容华贵的姿态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彼时已过去一个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