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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看着刚才还千娇百媚的柳然,现在却在自己面前生生拔出了插在后背的尖刀,也不再犹豫,迅速绕到会议室的另一侧,想要避开柳然后开门直接逃离这里。
万幸的是,会议室的门并没有出现打不开的情况,陆离逃也似的奔出了二楼会议室,然后从外边把门带上用后背抵住,把柳然关在了屋内。
陆离很清楚,已经发生异化的柳然是靠这单单一扇门抵挡不住的,就像昨晚原本表现正常的贾森,在进入血色世界后精神状态和身体素质都得到某种激化和强化,但她利用这段时间却可以做一些准备动作。
陆离左右扫视了一下空荡荡的走廊,发现这里干净到一个可以拿来用作武器的东西都没有,原本随身携带的匕首在出门前被自己随手放在了家里,导致现在竟然有点抓瞎。
由于手机现在黑屏成了板砖,陆离也没法联系梁珊,但根据现在的情况看,梁珊与柳然似乎有一些过节,至少面对柳然的巴结,梁珊很是反感。那么,按照昨晚陆离的经历,产生异变的人在执念被强化的情况下,很有可能会去伤害周围其他的人,而破解这种局面的方法就是找到异变者曾经加害过的人,一报还一报。但现在的情况是,陆离并不了解梁、柳俩人到底有什么恩怨,因此也没法判断现在的梁珊是否仍然生还。
“无论怎样,都得先去看看梁珊,万一正好她周围没有人,也就不会受到伤害了。”
想到这里,陆离正要跑去楼下找梁珊,就感到背后的门板受到了一阵强烈的撞击!依靠在外门侧的陆离,脊背、肩膀和后脑勺都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波及,陆离忍不住疼痛,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呻吟。
陆离眼看着这扇门的撞击频率越来越高,沉重结实的红色实木门的门锁处,竟然开始松动,果断扭头朝楼下跑去。
……
梁珊办理完张阿姨的业务,也就是刘主管嘴里的张处,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四十分。张处是中央银行泉城分行支付结算处的处长,作为泉城商业银行的上级领导机构的关键部门负责人,刘主管自然要尽心尽力的服务好。
对于梁珊来说,从业务的角度看,张阿姨是一位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忠实客户;从家族的角度看,张处就是一位值得结交同时对方也乐于攀上梁家这棵大树的高级官员。因此,每次张阿姨都会熟稔的找梁珊办业务,而梁珊也会热情的接待,要的自然不是这几笔业务量,而是泉城梁家招徕政客盟友的一种手段。
梁珊一边办业务一边与张阿姨唠家常,虽然看着下班时间已过,同事们陆续都离开了,但张处似乎聊上瘾了,反复要给梁珊介绍对象,晚上还想约她一起吃饭,直到梁珊说自己朋友还在休息室等着她,张处才赶忙起身抱歉告辞。
梁珊想着既然都到这个时间点了,索性先从系统里把柜员结账完成了,然后再去找陆离吧,毕竟员工上柜办业务时是禁止携带手机的,所以自己一下子失联了俩小时,想必陆离那位大小姐现在必然是等的不耐烦了。一念至此,梁珊又加快了自己结账的速度。
“小梁啊,今天辛苦你了,忙到现在,月底我给你单独申请加班费!”梁珊身后传来刘主管的声音。
“不用的,主管,您不也忙到现在么,我这结不完账耽误的您也走不了。”梁珊没有扭头,随口回复道。
“我这是职责所在,你入行这几年,咱这里大客户全靠你拓展和维护,我知道你不屑于去干客户经理,所以才留在柜台里,哥哥我也没什么能感谢你的,这加班费是你应得的,必须得给你争取到!”刘主管说的真挚而坦诚。
梁珊听到这里转头看向刘主管,对方正笑吟吟盯着自己。刘主管全名刘汉,八十年代初生人,比梁珊大了十多岁,头顶已经出现了“地中海”,听说家里养了两个孩子,日常对工作可以说是兢兢业业,因为老一辈不是本地人,所以自己在泉城也没什么背景关系,这个年纪才干到主管其实不算晋升的有多快,但跟很多干了一辈子大头兵的人比,也算不错了。
“刘主管,我这是正常工作,您不用这么客气,咱还是按照正常制度来吧,加班费我就不要了,工作是份内的事,该完成的我都会完成的!”梁珊也语气平和的回答,她对刘汉并没有什么好感,但也不讨厌他,就是正常同事的相处。
“不要?为什么不要?!”刘汉的声音突然高了八度,面目变得狰狞,仿佛换了个人一般,冲着梁珊吼道:“加班费你不要!给你你竟然不要!别人加班哪个银行给过加班费?我主动给你申请了你竟然不要!”
梁珊看到刚才还一脸和气的刘主管突然变了脸,一下子被吓到了,竟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老子帮你争取费用,你都不要,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刘汉往前朝梁珊逼近了一步吼道。
“不……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刘主管,你……你……你别这么激动……”梁珊看着距离自己近在咫尺的刘汉,心里一下子就慌了。
“你就是看不起我!你们都看不起我!老子比你们这群小屁孩大十多岁,但老子当年也是211重点大学毕业的!比起你们现在这些水货研究生强多了!你不就全靠着你家关系,才敢整天在这里牛逼哄哄的么!没有你爹妈,你算个什么东西!”刘汉越说越激动,口水飞沫喷了梁珊一脸。
“刘主管,主管……刘哥!加班费我收,我收还不行吗!您水平这么高,我一直很敬重您,您消消火消消火哈。”梁珊这会反而冷静了下来,看着眼前明显表现异常的刘汉,一边尝试着安抚对方情绪,另一边则偷偷把自己用的键盘抓在手里,以随时应对刘汉可能会出现的下一步动作。
令梁珊诧异的是,刘汉听到自己的恭维后,竟然很快就安静了下来,眼睛里原本已经出现的血丝,又逐渐消退下去。
“哦,小梁,那你忙吧,赶紧结完账回家吧,时间不早了。”刘汉说完转头就走出了储蓄柜台,往休息区走去,边走还边挠头,嘴里喃喃低语着:“刚才是怎么回事,感觉有点断片了,头好疼啊,是不是得什么病了,周末得赶紧去医院查查。”
……
陆离来到一楼大堂时,这里已经连个人影都没了。陆离先去贵宾室看了一眼,没有找到梁珊,又去跑到大门口发现卷帘门已经落下锁死了。
营业部一楼面积不小,但结构却并不复杂,陆离不敢大声呼喊,凭借之前在二楼会议室看到的消防通道平面图的模糊印象,找到了监控室的位置。陆离的想法很简单,在银行这种涉及资金和客户信息的机构,属于强监管部门,摄像头无处不在,只要找到监控室,全行的状况也就一览无遗了。
陆离在柜台上随手拿了一个亚克力展板,这种展板入手沉重且棱角锋利,实在没有更趁手的工具,只能拿它来做防身了。
一路轻手轻脚走进监控室外,陆离发现这里的门敞开着一道缝隙,透过缝隙看到监控室内的地板上有一滩殷红的血迹。陆离心下一紧,把亚克力展板举到自己肩头,以便出现任何情况时都可及时发力击向对方。
陆离轻轻推开监控室的门,这间大小十平米左右的小屋的内部情景很快映入眼帘。
监控室的正对面是一张单人床,左手边是一排显示器和一把椅子,显示器上跳动着银行里一个个不同场景下的实时状况,正中央的地面上有一片新鲜血迹,却不见任何人,而这小小的监控室连个能够藏人的地方都没有。
陆离猜想这些血迹很有可能是柳然背部受伤后流出的,但究竟是谁用刀刺伤的柳然,以及梁珊现在是否还在银行里,而是否还有其他人藏在某些未知的角落,这些都不得而知。
陆离进入监控室,随手关上门,并从内部上了锁,然后坐到显示器前的椅子上,逐一查看屏幕上每一个区域的影像。
大堂前台和贵宾室刚才陆离已经查看过没有人,循着监控影像挨个查看:低柜理财区域没有人,休息区没有人,洽谈室没有人,储蓄柜台区……这个蹲坐在地上,把大半个身子都藏在柜台下的人是……梁珊!
陆离在发现梁珊后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看样子她躲在柜台里面把自己藏的很好。陆离并不着急去找她,而是把所有剩下的镜头都翻看了一遍,再没有发现任何人影,这不由得让陆离陷入了沉思。
按照自己昨晚的经验,在“血色酒吧”的介入下而产生的这种灵异现象,是遵循某种因果律的,也就是说,现实世界里的行凶者进入到血色世界里后,会变成被害者;对应的现实世界里的受害者,进入到血色世界后反而变成复仇者。这两种角色是完全颠倒的,而如果在血色世界中的被害者想要改变这种局面,就需要找到复仇者曾在现实世界里加害过的人,这样一报还一报,以实现因果链条的串联。
陆离甚至觉得,如果昨晚自己没有进入那栋废弃的烂尾楼,从而遇见那对被贾森或直接、或间接害死的父子,自己肯定就死于贾森之手了。所以,要想把因果链的上游打通,需要时刻注意自己身边的场景变化,以及还需要有一些运气。
陆离尝试分析了一下现在的状况:二楼的柳然被人从背后袭击插进了一把尖刀,那么她就是当前这个血色世界中的受害者,而那个袭击她的人就是复仇者,反推来看,在现实世界里,柳然应该是一个行凶者,那位复仇者则是受害者。也就是说,柳然在现实世界里曾伤害过谁,那么在血色世界里谁就是凶手。
截止到现在,陆离在血色世界里见到的人只有柳然、梁珊和自己。在今天下午之前,柳然在现实世界中跟自己都没有过任何交集,自己肯定能够排除在外。而从陆离今天的观察来看,柳然是十分讨好梁珊的,梁珊则对柳然有一些讨厌。如果柳然曾在现实世界里伤害过梁珊,梁珊讨厌她是可以理解的,同时柳然可能为了补偿而讨好梁珊也是讲的通的,但陆离觉得这个因果关系建立的有些孱弱。
陆离觉得,柳然讨好梁珊可能只是因为梁珊家境显赫,而梁珊讨厌柳然也只是觉得对方这种巴结行为让她觉得反感而已,俩人应该不至于产生什么深仇大恨。那么,在这里就应该还有一个人存在,他或她曾在现实世界里被柳然伤害过,所以进入血色世界后用尖刀袭击了柳然。
想到这里,陆离终于反应过来,如果有一个地方可以藏人,但是在银行的监控摄像头里又发现不了的话,那就是男女洗手间!
陆离正要起身去洗手间探查,忽然听到监控室的门把手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有人正在门外尝试打开门!
陆离赶忙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同时抬头看向面前显示器中的监控画面:门外站着一位身着西装、头有秃顶的中年男人,一脸慌张和惊恐,拼命用力想要打开监控室的门,而在距离他大约十米左右的侧后方,有一个脚踩高跟鞋,满头蓬乱长发,一身红色血污,左手持尖刀的年轻女子缓缓朝他走来,这人正是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