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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驭光?!‘盗王’方驭光?!”人群中一片哗然,就连游瑾和游琮的神情也骤然一变。
说实话,虽然之前江碎玉也提起过,但我实在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这么有名,就连深居简出的过龙村人也知道他的大名,也就更加好奇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可惜其他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惊诧之中,根本没有闲暇为我答疑解惑。
当然,还有一个问题,既然是方驭光骗走了望月盘,那盗王锁出现在这里就有点引人遐思了,能想到这一点的显然不止我一个人,有人恍然开口:“可这盗王锁……您是想引蛇出洞?”
老主祀抚须点头:“没错,若无开锁密文,盗王锁只有方驭光这个设计者知道破解之法,只要我放出消息望月盘还在过龙村,他或者他的后人必然会起疑心前来查看,所以能打开这扇门的人绝对和方驭光脱不了干系。”
这话一出,其他人齐刷刷地看向我,搞得我都有点尴尬,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他所言为真,他们会产生这样的联想也很正常,只是我这锅背得未免太冤了,估计谁都不会相信这只是一个巧合。
也就是这时我突然想到一点,江碎玉说章家人也会解盗王锁,那么章家和方驭光肯定有斩不断理还乱的联系,会不会老主祀想用这件事引出来的那个人其实是章辛成,只是这家伙察觉到了什么,于是我就成了他投石问路的“石”。
换句话说他之前一系列古怪的举动乃至那串数字本身也许都没有任何意义,他只是想制造一个机会让我能在半夜看到那些村民进山,从而促成这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结果其他人也误会了我的反应,以为我被老主祀说中心虚了,戒备之心是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纷纷亮了亮手里的家伙,时间就像回到了几个小时前。
“只要抓住他逼问出望月盘的下落,我们依旧能得偿所愿。”老主祀满意一笑,转而朝游瑾发话,“阿瑾,切莫因为一些旁枝末节动摇了决心。”
游瑾抬起头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最终点了点头。
我心里一凉,之前演戏也就算了,实际上这里大多数人都是以她为首,不然老主祀也不用费尽心思处处点拨她,要是她真的牛角尖钻到底打算干点什么,那我八成要交代在这里。
好在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一看局面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游琮一时气急,高声道:“游瑾,别继续犯蠢了行不行,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到底能给你带来什么,值得你用你的梦想、你的良知、你的一切去换?!”
“天啊,你能不能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当自己演电视剧呢?”
游瑾搓了搓胳膊,一脸的嫌弃,继而看向老主祀:“虽然游琮说话浮夸了点,但有些道理他懂得比我这个做姐姐的还要多,基于谎言的真相永远不可能是真正的真相,既然望月盘可以是假的,‘那个地方’也未必不会。”
老主祀完全没有料到她会变卦,连忙道:“一开始骗你是我不对,但我们的老祖宗又怎么会骗我们呢?”
“他们当然不会骗我们,可望月盘已经不在我们手上,一切都晚了。”她的声音非常低,不过我可以肯定老主祀一定听到了,因为他的神情也一下就变了,像是明白了什么。
一看他这反应,游瑾释然一笑,变脸似地回过头对所有人说道:“忙了一宿大家也累了,都回去歇着吧,晚上的拜玉祭祀仪式对我们来说可是很重要的,我决不允许任何人出错。”
这帮人果然唯她马首是瞻,虽然心中依旧疑虑重重,但一听她发话没一会儿就散了个彻底。
只有一个年轻人留在老主祀身边犹犹豫豫的一直不敢开口,后者在原地驻足许久,突然长叹一声,冲他点了点头:“也罢,你跟你爸一直想接我去城里养老,我这把老骨头索性豁出去,就跟你们去外面看一看吧。”
那年轻人欣喜一笑,毕恭毕敬地扶着老主祀离开了。
我和游琮面面相觑,这事情解决得也太突然了,游瑾啧了一声,没好气地从他手里接过望月盘塞回匣子,抱着它们就往外走:“你俩还愣着干嘛,跟我回去喝碗米花茶压压惊,免得以后说我亏待了你们。”
游琮嘿嘿一笑,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身后:“老姐,你终于舍得把你的私藏拿出来分享了,我可是觊觎它很久了!”
两人说说笑笑下了山,我脑子里却一直盘旋着游瑾之前说的那句话,等回到村子总算找了个机会单独和她谈谈。
“冒昧一问,你说的‘那个地方’到底是指什么地方,‘晚了’又晚在哪里?”我决定开门山口地问她,“我一直在追查一枚玉瑗的来历,而它与望月盘关系匪浅,你所提供的的信息对我来说至关重要,请务必告诉我。”
“如果我说无可奉告呢?更何况就算我告诉了你又能怎么样,它只是一个谜题的答案,而它牵扯出来的却是无数的谜团,它们只会让你越陷越深,最后你就会像曾经的我一样渐渐迷失在里面。”
“不能说吗?”我有些失望,游瑾掌握的情况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不然她的两次转变也太生硬了,要是能从她这里获得一些线索,对唐仿古玉瑗乃至那件神秘玉器的研究都会有所突破。
“也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但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我希望你离那个泥潭远一点。”她非常认真地看着我,说实话我现在根本无法判断她的话到底哪句才是真的,正巧方遂宁和陂头听到动静从屋里钻了出来,我只能识趣地打住话头。
“好啦,我知道你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就不留你了,你有空倒是可以回来玩玩,以后的过龙村肯定会很热闹,因为我决定将错就错地把项目做下去……有些传说终究太过遥远,还不如把现有的机遇抓在手里。”
她上前亲昵地挽住陂头的手,跟他一阵耳语,直接丢下我们走了,不过很快她又像是想起来什么,回头冲我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对了,有空可以看看我给你的那个u盘,里面的东西其实很有意思哦。”
方遂宁多机灵,一看这情形就知道事情露馅了,估计怕我骂他,非常殷勤地去开了车门,一边翻找一边转移话题:“我刚刚接到一个电话,居然是打给你的,正想去找你呢……”
我心里觉得奇怪,知道我和他在一块,同时还知道他的电话号码的根本没几个人,到底是谁这么急着找我?
我让他把手机号码给我看一下,发现那是一串非常陌生的数字,我尝试着用方遂宁的手机打过去,响了没两声对面就接通了,一个尖锐的女声在电话里歇斯底里地哭喊着:“不见了,抒光、抒光他不见了!”
因为惊慌和急切她的声音有些失真,我分辨了好一会儿才听出这打电话的人是谈师兄的一位……嗯,助理,名字好像叫柳然,也随队参与了这次仓古文化遗址的发掘工作。
一听她的话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但该问的还是要问清楚:“你先别急,谈师兄他大概是什么时候联系不上的?”
“有人!”
然而对方的情绪明显有些不对劲,无论怎么安抚,除了哭喊和断断续续夹杂的一些毫无逻辑的词语,我根本问不出来什么,最后方遂宁提议:“要不我们直接过去看看?”
我心里也是这么个想法,刚准备跟柳然说一下我们的打算,没想到她直接挂断了电话,等我再打过去那边已是一片忙音,试了几次也无法接通。
这让我有些担心,但我没有其他人的联系方式,只能按捺住这份不安先回招待所收拾东西。
离开的时候我特意敲了敲隔壁的房门,始终没有人应,估计江碎玉离开后章辛成也溜之大吉,好在我还留着他的名片,等从凤凰眼回来重新办张电话卡就能联系上他。
回城途中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打个电话跟老于报备一下,毕竟事关那件神秘玉器,谈师兄的失踪恐怕另有隐情,但考虑到他近几个月身体一直抱恙,最终没忍心打扰他,眼下局势不明我还是先去凤凰眼探探情况再说。
见我烦躁不安,方遂宁劝道:“你现在急也没用,还不如趁路上睡一会儿,等去到那个什么眼又有的忙了。”
我心想也是,可一旦闭上眼睛杂乱无序的思绪更加来势汹汹,让我始终无法静下心,最后我脑海里的片段只剩下那双杏色的高跟鞋,谈师兄的失踪会不会和这个藏头露尾的女人有关,而同为监视者她跟那个抢走我手机的人又会不会是一伙的?
这个念头一起,我就有些坐不住了,连忙拿出笔记本登录了我原来的账号,结果还没点开会话框,一个消息就跳了出来:“别说我没有提醒你,你现在去凤凰眼等于找死。”
我一看对方的名字,正是“我的手机”,我问他:“你这么担心我会去那里,是怕我揪出你的同伙是谁吗?”
“啧啧,好心当成驴肝肺。”对方连着发来几个表情包,然后说,“那你就去吧,反正只要你还留着一条命在,我乐得看你吃点苦头。”
他发完这条信息就匿了,无论后面我怎么试探都没有再冒头,我甚至怀疑这是一招故弄玄虚的激将法想以退为进引诱我过去,只是我别无选择,不管是为了谈师兄还是那件神秘玉器,这凤凰眼我都得走一趟。
不过对于之前的计划我改变了主意,先不说对方是不是在危言耸听,既然连谈师兄都着了道,那地方肯定不安生,再怎么样我也不能让方遂宁这个局外人牵扯进来。
想着我又假装敲了几下键盘,然后若无其事地开口:“遂宁,你送我回家就行了,我刚刚联系上了我老师,他安排了人手和我一起过去看看,情况有些紧急,下次再带你一起去吧。”
我也算了解他,这小子有时候喜欢胡闹,但做事还是很有分寸的,一听我这么说他也没有再坚持,点点头:“那你可要注意安全,我这手机你先拿着,随时保持联系。”
闲话不表,等回到市里我又马不停蹄地开自己的车出了城,最后到了一个叫凤水的小镇,这里是进出虎头岭山脉的必经之路,而凤凰眼就坐落在虎头岭深处的一个山谷中,离凤水四五个小时的车程,比之前去过龙村还近点。
我在凤水吃了晚饭,又补充了一些物资,正式朝凤凰眼进发,期间我一直尝试着给柳然打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最后只能作罢。
出了凤水前面一小半段路因为途中点缀着不少村子还不算冷清,等真正进了虎头岭人烟渐渐稀少,路况也变得复杂起来,好不容易赶到目的地差不多快晚上十二点了。
我将车停在院门前的一片空地上,孤零零的研究中心大楼就静静地矗立在不远处,照片上三楼原本亮着的灯此时已经熄灭,只有门口的路灯还孜孜不倦地照亮着老旧的牌匾和旁边锈迹斑斑的铁门。
说也巧了,我下车的这个位置正好和那张照片拍摄的角度吻合,强烈的既视感袭来我本能地朝院墙右边扫了一眼,所幸那个角落空无一人,我并没有瞥到什么不该瞥到的东西。
不过我还是决定过去看看,既然有人在那里停留过,说不定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事实上我没有猜错,我用准备好的手电往那边照了照,就在墙根底下我看到了几个脚印。
这些脚印一看就是高跟鞋留下的,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它们似乎比寻常女性踩出来的要深得多,怎么说呢,要么这个女人身量非常高大,要么这根本就是个男人在故弄玄虚。
但那张照片显示之前藏在这里的的确是个女人,这样一来就有两种可能,第一她身上携带着非常重的设备,第二她离开前其实清理过自己驻足的痕迹,但有人不想让她消失得这么彻底,于是“帮”她留下了脚印。
当然,也不排除某个男的天生一双美腿,于是他利用这点故意留下马脚误导别人……单凭这些脚印似乎并不足以下任何结论。
我一边思索一边回到门口,尝试着推了推铁门,发现根本打不开,好在门铃还能用,然而我按了几次都没有人露面,最后没办法只能抱着几分侥幸再一次拨打了柳然的电话,结果没几秒里面就直接传来对方已关机的提示。
我心中一沉,难道其他人也不见了……那么柳然呢,在我们中断联系的这十几个小时中,她又会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