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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他这番描述,我心里猛地一个激灵,站起身重新走到矮墙边朝他说的那个方向张望了一眼。
那面石崖其实离得并不远,但隐藏在黑暗中非常的不起眼,而它的地势又比这边高得多,如果有人从那里居高临下地观察,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会处于对方的监视之中,反过来我们却不会注意到他。
“你不会想过去看看吧?”陈渊也跟了过来,“甭管它是山精还是野怪,就咱俩恐怕搞不定呐……”
我心想也是,提议道:“要不跟张管事说说?山精野怪倒不可怕,就怕有人暗中搞鬼。”
“不可能!”他自己先反驳上了,一边用手电往那边扫一边比划,“这石崖直上直下光溜溜的一片,当时我也没有看到绳索之类可以借力的东西,人是不可能站在上面的。”
我寻思天底下能人异士多的是,像蒋平平和褚序仅凭一根碎心锥就能在悬崖峭壁上来去自如,现在出现这么一个能在近乎垂直的石崖上长时间停留的高手也不是不可能。
见我不以为然,他叹着气直摇头:“你是没练过,不知道要做到这一点有多难,我敢打包票就是慧心道的许心楣来了也不一定做得到,除非……”
我还等着他把话说完,他却毫无预兆地转移了话题,一个劲地催我:“好像要重新出发了,快走吧。”
我回头一看,其他人确实已经将火堆熄灭准备继续往前走,我心想如果真有人在附近窥伺,大概率还是破龙派来的,以他们的行事风格在我们找到古“国”国之前应该不会有所行动,不如等天亮了再从长计议。
不过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将此事告知江家人,如果他们心里有鬼正好试探试探,如果他们并未与破龙勾结也能提醒一下。
可偏偏就在这时一个念头鬼使神差地冒了上来——万一江家真与破龙暗有来往,这个窥伺者就不可能是破龙的人,有君耒和裴心元在他应该也不是防盗办那边的,所以最大可能还是隶属于五〇三。
如果是五〇三——
一个声音在我心底回荡:“也许他们想要监视的人不是江家或者九鼎,而是……”
这一迟疑队伍再次开拔,我只能另找机会知会江家人,哪知我们刚绕过矮墙,常容和潘家姐妹不约而同地咦了一声,见他也将目光投向矮墙之下,姐妹俩心有灵犀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快步走了过去。
潘聿侠蹲下身仔细分辨着,像是在寻找什么;
潘聿迟也在找但她沉不住气,反手抽出短刀在墙根底下一阵乱翻,突然她目光一定,快速将一边的泥土拨开,俨然有了发现。
因为站得远、那边光线又暗,我一时间也分辨不出那是什么,但就在它展露真容的一瞬间我感觉潘聿侠回头看了我一眼。
“哼,果然如此。”潘聿迟冷笑一声,伸手就要去拿,却被潘聿侠拦了拦,后者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一个半透明的小匣子,顺手一抄便将那东西装到了匣子里。
我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等她们回来张管事问道:“两位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潘聿迟只是斜着眼睛看我,潘聿侠则把匣子递给常容,常容端详片刻一声不发又还了回去,这下其他人更加好奇了纷纷凑过去打量。
我也跟着瞄了一眼,从潘聿侠姐妹俩的反应来看,这东西似乎与我有关,然而就是这一眼我一下愣在了那里——那是一颗小巧的珠子,质地看着有些坚硬且微微带着一点金属光泽,如果不是颜色不对倒很像是质量比较好的木炭,应该是由某种特殊的木料雕刻而成。
镇疒珠,两人从墙根底下挖出来的东西居然是镇疒珠。
可它明明已经在打斗中被小冯他们击碎,甚至连碎片都被倒灌的水流悉数卷走,又怎么会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这里?
我忍不住仔细观察了一下,才发现它身上满是裂痕,只不过它们非常的细微,若非凑近了看根本无法分辨。
看来是有人找到它并修复了它,现在问题来了:
是谁将它带到了这里,他为什么要将它带到这里,身为勘灵人的潘家姐妹又缘何会是这个反应?
很快,我就知道了答案。
张管事见多识广一眼就认出了它,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这是镇疒珠,会散发一种叫疒气的东西,传说有种异兽叫尸狩极为嗜疒,只要训练得当哪怕相隔几十里它们都能准确地找到它。”
孙兑立马会意:“有人故意将镇疒珠放置在这里,想通过尸狩与它的感应让他的同伙追踪到我们?换言之——”
王艮也反应过来,锐利的目光缓缓环视一周:“咱们这队伍里怕是出了内鬼。”
这时有人想了起来,半开玩笑半质问地冲陈渊嚷道:“之前我看你来过这边,是不是你小子搞的鬼?”
“我只是想找个地方方便方便,这里离休息的地方近我没好意思,瞄了两眼就走了!”陈渊忙不迭解释,他撞了撞我肩膀,“再说又不是我一个人到过这里,你们怎么不怀疑他?”
这小子可真够仗义的,三言两语就把我拉下水了,不过就算他不提这茬,也自有人会将矛头对准我。
果然下一秒潘聿迟把话头接了过去,她拿着刀毫不客气地朝我一指:“他的嫌疑确实是最大的,因为这颗镇疒珠已经彻底损毁,不仅制造不了疒气,连原本作为特殊宿源储存疒气的功能都丧失了,但凡事都有例外。”
她歪过头看着我:“你可是堂堂谒灵符之主,它汇聚的疒气可以任由你调取,别说镇疒珠这种死物,就是活人只要你想也能瞬间让他疒气缠身。”
她将手里的刀飞快一转,一副蓄势待发的架势,语言间更是咄咄逼人:“除了你世界上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要不是你搞的鬼我名字倒着写!”
我并没有欣赏这种行为艺术的兴趣,此时此刻我已然意识到一点,这很有可能是一个专门针对我的阴谋,有人特意将镇疒珠放在这里栽赃我,目的大概是想离间我和江家人——他们也许真的和破龙无关。
那么谁会这么做,或者说谁有机会这么做?陈渊、那个来路不明的窥伺者,还是老胡?
在我看来老胡的可能性仍旧是最大的,第一他有动机,如果江家人不是百分之百信任我,他要干什么更方便动手,第二这个地方只有他不是第一次来,他完全可以提前将东西放在这里。
无论如何我绝对不是唯一有嫌疑这么做的人,但一旦他们认定我是所谓的符主,那么我就是唯一有嫌疑这么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