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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之夜的无梁城并没有什么两样,一样的寒冷从麦田里散发出来,淡淡的薄雾渐渐变成了浓雾,厚厚的如同白色的锅盖,笼罩着一道道深沟、河道。无梁城是田县最东的一个集镇,也是嵩山势尽之处,再向东已经是千里大平原了。
浓雾之下,一队人马稀稀拉拉走在无梁城北十里、独豆山下一个叫光武陈的村庄前,旁边麦田里一片老坟在浓雾里若隐若现。孙振同点了一下头,说了声:“开工。”无梁驻军营长靳有福从腰间拔出枪来对着天“啪啪”放了两枪,队伍立即警戒起来,把大路、小路路口围了个水泄不通。再看村子里的人家,早已熄了灯,兵荒马乱的,还是不惹事的好。
孙振同笑了笑,从麻虎手中接过大铲子,说道:“好长日子没有干这活了,真他娘的有点手生了,嘿,这种小活,不刺激,老靳,咱他娘的可说好了,老子送给你个金头,你他娘的可不能失言,得借给老子兵,老子这县长,全他娘的靠你撑腰呢。”说着,套上厚厚的布鞋套,带着麻虎和四个壮汉往陈家老坟地走去。
靳有福跟了过来,说道:“老孙,咱哥俩谁跟谁啊,兄弟兵驻无梁城,穷得连他娘的裤衩子都露出三个大窟窿了,吃个花酒耍个破鞋的闲钱都没有,这下好了,你老哥来这儿当县长了,你放心,兄弟的兵就是你孙县长的兵,兄弟的娘们就是你孙县长的娘们,你就是让兄弟去杀人放火送弟妹,那不也是一句话的事,兄弟啥出身啊,他娘的砀山土匪,人送外号“靳不要脸”,承蒙孙大帅抬爱,才有今天,谁亲谁近、谁香谁臭,兄弟还是知道的。”靳有福说话时,众人已经到了那片老坟地。
对于这种清代的墓葬,孙振同根本不愿意多看一眼,在墓碑左侧用铲子轻轻地划了一个圆圈,迅速地铲开一铲子深的缝,怀中掏出一把不大的利刀,没几下便起出了锅盖大小的、一块带着麦苗的黄土块子,轻轻地放到了一边伸展开的油布上,在靳有福惊讶的眼神里,一铲子、一铲子的黄土块子便被码放在油布上。
雾,越来越重了,夜空里不时传来三五声夜猫子犀利的叫声,偶尔还传出一两声冷枪,这个夜晚确实有点诡异。麻虎利落地穿上油皮黑衣,跪到这位光武臣陈家老坟里最大的墓丘前,磕了四个响头,说了声:“拔贡爷爷,对不起了,借你金头一用。”说完,点上一根细细的蜡烛,放在小碗之中,用绳子慢慢地向洞内坠下,细微的烛光闪烁着、摇曳着。
众人屏住了呼吸,麻虎没有作声,已经把一根绳子系到了自己腰上,手里掂着一把小铲子,向孙振同点了一下头,孙振同轻声说道:“只要金头,其他不要,要快。”麻虎笑了笑,说道:“师兄,搞这种货,那还不是小儿科。”说完早已曲身下了洞口中,不大一会,孙振同手中的绳子便左右晃动了三下,麻虎已经到了洞底。
孙振同一屁股坐在了陈拔贡的坟头上,掏出一根烟,点燃了,并没有吸,他是在计算时间,虽说在他们眼里,这样的取货根本就不算个事,可有时地底下的事情实在难料,不是怕墓修得坚固,就怕他修得马虎,豆腐渣工程向来是要人命的。好在这位陈拔贡的后人并没有因为他被雍正爷砍了头而草草安葬,从麻虎晃动的绳子来看,一切都很顺利。
天快亮的时候,雾更重了,回头望去,那个叫光武陈的小村庄早已淹没在一片白色的乳汁样的雾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