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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雀岩夏日的夜晚,清凉中充满着尚未退去的暑气,似乎有了郑怀根抗日救亡自卫总队的庇护,防守也松懈了不少,至少陈文清是这样认为的,以他的功夫,轻而易举地便摸了进去,他就埋伏在离四少爷住房不远的一棵大树上,那棵大树枝叶繁茂,隐藏起来安全得多,而且视线也很好,比起朱龙变色龙式地潜伏在柴草堆、墙角等暗处,陈文清则更喜欢高处,因为他觉得人仰面看天的机会比俯身审察地面的机会少得多,或许是地上容易有意外惊喜的缘故吧。更何况,他来探寨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他一直觉得,杜大善人就是老五、挪动山郑怀仁,直到郑怀仁死去,他才断定,这世界上并没有什么杜大善人,只有郑怀仁,而且他还知道,郑怀仁是把金兰寨的寨主交给了那个最小的四少爷,那孩子年纪轻轻,却充满着智慧,充满了凶残,充满了心机,应该是受过高等教育和专业军事训练的,可见当初五弟郑怀仁对他是下了大本钱的。可今天,他的唯一目的,就是要确认朱龙所传递的信息,然后把了性和尚干掉。
夜色渐浓,值守的几个土匪打了个哈欠,打牌去了,中间大石头房子里传来吆五喝六的声音,应该已经进入高潮,陈文清把整个寨子远远近近、角角落落看了个遍,他确信,关押了性和尚的地方,肯定是有警卫的,果然,就在四少爷石房子的左侧,有两个放哨的没有撤岗的意思,而且是极其认真的样子。
突然,四少爷出现在他的视线里,陈文清立即提高了警惕,他问了一句:“大师还好吗?”那两个人点了点头,打开了门,四少爷抬头环视一番,走进了房间,那两个人关上了房门,向后撤了撤,看来,四少爷定的规矩也挺严厉的。
陈文清就趁着两个哨兵撤离的一瞬间,已经悄然飘到了石房子后,恰好有几棵刺槐芼子,陈文清嘴里学了声野猫叫,遮掩着两只惊飞的麻雀,隐蔽到了刺槐枝下,一切又归于了平静。
石房子里,并没有审问的声音,四少爷和了性和尚谈着佛缘,了性和尚承认着自己过去的荒诞与罪恶,讲解着他对佛的感悟,在这方面,了性和尚的见识远比其他僧人要强得多,也有其独到的见解,四少爷认真地听着,如同一个学生,最后他们竟然一同念起了大悲咒,四少爷念得一字不差,言语中多有些悲恸之情。最后,四少爷站起身来,说道:“大师,今晚就到这儿吧。你绘制的图纸、写的文字,在下已经为你整理好了,想必他们也送给你审阅了吧,很感谢大师今天的教诲,你我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是个罪人,我们为了各自的罪而活着、而挣扎着,大师放心,用不了多长时间,在下会礼送大师到法海寺重新主持佛家事宜的,我佛慈悲,便愿你的生命存在。”
“难道,杜寨主救出贫僧,不是为了阿寺之舍利、龙珠吗?实话告诉你,此等秘密,贫僧断然是不会说实话的,无论是你还是玉秘书长,自从贫僧认识到原罪之后,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若是杜寨主想取贫僧性命,但取之无妨,若非逼问阿寺秘密,请寨主用刑即可,也用不着如此假惺惺地与贫僧周旋。”了性和尚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地说道。
“哈哈哈,大师,你佛悟虽深,但你却看错了人,我可以用生命向你保证,本人无意于什么舍利、龙珠,我也可以告诉你,以往那些事,是我二哥所为,也为了山寨弟兄吃饭所为,如今他死了,我们金兰寨绝不再插手什么地下之事,当了土匪,让地上的老百姓不得安生,难道还要让先人在地下骂我啊。”四少爷说着,走出了石房子,陈文清惊呆了,甚至忘记了来这儿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