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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县县城从来没有过的大搜查开始了,孙振全等人是几乎认得县城里的每一个大人孩子的,从东关到西关,从南城墙到北墙根,人人过筛子,一个不漏,人人造册,很快,没有户口的几个便被筛查了出来。小叫蛐,唱花旦的,李四辈的小宠。小桃红,吉祥的外室。娟子,章书印在县城做生意的表妹。胖女人红娟,苟正松的小姨子。洋姐姐阿敏,皮埃尔牧师的秘书……玉一阁笑了,一个个有头有脸的人,都他娘的是男盗女娼之辈,王标可没有玉一阁想得那么多,没有人来领,统统他娘的下监。
“杀害烈士陈福顺的,是共党分子
残害善良村民丰潮的,是共党分子
杀害麻虎老婆李秀秀的,是共党分子
盗取田县吉谷堆传国玉玺的,是共党分子
破坏抗战的,是共党分子
……以赵燕侠、金三林为首的共党分子已经畏罪潜逃了
但他们的徒子徒孙、残渣余孽仍然贼心不死
田县政府着重警告你们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只有向政府、向人民认罪伏法
才是唯一的、正确的出路……”
郭昊天从上边争取过来的电动大喇叭发出田县县城唯一的声音,偶尔还有几声刺耳的杂音,足能划破人们脆弱的耳膜。
“他总是要住的,他总是要吃的,他总是要打个盹的,振全,给我注意了,城里不行,就到乡下,户户联保,村村彻查,我就不信,他能上天入地!”玉一阁咬着牙,下达着命令。
田丰抗日纵队的督查处,就设在田县监狱外的马神庙,虽说只有三间房子,可刘振洋还是改造了一番,隔出一间来用于办公、接待客人,左边的一间是机要室,右边的一间是他专门审讯人的地方,房间不大,布置得也很简洁,一桌两椅,别无他物,门窗早已封严,没有一点声音。
小叫蛐是田县牛儿店女艺人李小井的艺名,人模样儿好,有一股飒爽之气,她唱戏嗓门高,一般的小生接不住,不过,已是人到中年,早已不事尤伶,虽说风韵犹存,但也早是残花败柳。在昏暗的烛光下,刘振洋的脸色略显苍白,他冷冷地问道:“李小井,供了吧,和共产分子李四辈交往多久了,他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我们早已掌握得一清二楚,现在叫你来,也只不过是核实一下,我知道,你没有参与他们的活动,你是清白的,只要说清了,你就可以走了。”
“官长,你是的说啥啊,啥是共党啊?是你们宣传的红脸绿面,还是锯齿镣牙?”小叫蛐惊奇地问道。
“不不不,尊敬的李女士,那是一般的小共党,大的共党就是像李四辈这样的,看上去很儒雅,可骨子里却是反动的,比如说,他对蒋委员长的不满,有没有?”刘振洋引诱着李小井。
“这个啊,还真有,他说过,蒋委员长抗日光喊到嘴皮子上,跟我差不多,光知道叫,还没有放进去就叫爹喊娘的,净是哄他的。”小叫蛐说着,脸红了。
“对对对,李小井,你给我学学,你是咋叫的,我就放了你。”刘振洋没有想到,这个小叫蛐,竟然把蒋委员长说到了裤裆里,确实有点稀奇,禁不住问道,一双冰冷的手也早已伸了过去,小叫蛐可是见过世面的人,胸脯向前挺了挺,嘴里喊起了抗日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