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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本早已料定,这是玉一阁潜入城里的卧底,为了救吉如意,孤注一掷了。很明显,四少爷是抱着与吉如意同死的决心来的,这几天,他发疯般找遍了县城的角角落落,却找不到大舅吉文炳画出的地下通道,那个下水道,也早已被玉一阁的人给封得死死的。得到鬼子集合的消息,他知道,吉如意最后的日子到了,他必须去救她,去向她表白,他明白,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败局,他四少爷做事,还从来没有考虑过失败,但为了他心中的爱,也为了他心中的苦闷与对这个世界的不解。
四少爷就伏在正堂的屋顶上,开着枪,嘴里喊叫道:“如意表姐,我是四表弟,我爱你,快冲出来,快冲出来,快冲出来……”四少爷嘴里喊叫着,眼里流着泪水,向下边开着枪。
急步赶过来的郑怀根与宫长骏呆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老四会如此痴情,一个平常极度稳重的人,却做出令人不解的事情来。郑怀根从一个鬼子兵手中接过枪,大声喊叫着:“我儿,你真傻啊,你真傻啊,你不是一直问你娘是谁吗,爹让你死个明白,你娘是吉玉真,吉玉真,我儿……”说完,枪声早已响了起来。四少爷没有还击,承受着郑怀根射过来的子弹,身体上已经中了数枪,他瞪大了眼睛,企求着吉如意能走出那间囚室,看上自己一眼,可他却失望了。他瞪大着双眼,走了。就在那片屋顶之上,血,顺着瓦棱流了下来。
神秘的四少爷就这样死了,和他的哥哥一样,死得同样没有故事。关于四少爷的死,我不厌其烦地问过老爷子,直到他愤怒了,说道:没有故事就是最好的故事,人,你是永远也读不懂的。那样子,有点可笑,或许是他丧失了一个真正的对手,而感到孤单的可笑。
宫本眼看着四少爷中弹身亡了,这才摇了摇头,不解地向西厢房走去,几个鬼子兵早已冲了过去,一脚踢开了房门,他们却一下子傻眼了,吉如意不翼而飞了。空空的房间内,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外,什么也没有,还有桌子上的几张白纸,散乱地飘落在地上。
宫本大惊,难道真的遇见鬼了,这不可能,大白天的,一个大活人,怎么说没有就没有了呢,他愤怒地接过一名鬼子兵手中的冲锋枪,对着墙壁“哒哒哒”地发泄着,几粒子弹反射过来,险些伤着他们自己人,一个鬼子兵急忙从宫本手中夺过那只枪来。
“烧,烧,给我烧,就是鬼,也得给我烧出声来!”宫本狂叫着,向外撤去,有几个鬼子兵已经点起了火把。就在这时,执行吉文轩父子三人的鬼子兵也跑了回来,原来,他们三人,连同了然和尚,也不见了踪影。而另一队追杀皮埃尔牧师的鬼子兵也扑了个空,皮埃尔牧师也同样神秘地消失了。
宫本彻底发怒了,狂叫道:“杀,杀,杀光城里的中国人,杀光城里的中国人……”随着宫本的暴叫,法海寺里枪声大作,了性和尚和他的弟子一个个倒在了血泊之中,没有出城的老百姓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城里到处燃烧起熊熊大火。吉野一挥手,鬼子出城了。
天上,呼啸而来的飞机又向县城里投了几颗炸弹,来回盘旋着,掩护日军撤退。
皮洞之的家里,吉玉真哭成了泪人儿,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但她觉得自己必须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