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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吸走了你的力量,让你虚弱至此?”魈抱臂道。
“这个啊,一个我很想要的东西。” 她眨了眨眼睛,思考片刻说道。
“若时常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难免让人担忧,此物如此不受控制,不如舍去。”魈眉峰微皱,猫眼盯着她,金色的瞳孔有些凛冽危险,不是对着她的,是对她手中的古琴。
不可以啊不可以,这可是为了你定制的,荧心里惊呼。成败未知,又不能随随便便展示,还是不要随意说的好。
对着他严肃探究的脸,荧只得避开视线,顶着魈锐利的眼神,硬着头皮说道:“只这一次,我保证,再也不会这样了。”
他不语,静默片刻后:“你心中有数就好。遇到什么危险,就唤我的名字吧。”
这话她自海灯节便时常听魈说,事实上,她今天之前只喊过他两次,一次是找他试菜,一次是层岩巨渊集合的时候。
此刻她心里生出了疑惑,问道:“为何今天两次都没有喊你的名字,你却都出现了?”
魈眼中有流星坠地般的奇异光芒闪过,他没说话,迈开步子往内里餐桌的方向走,避开地上瓷片,一路水渍不曾沾染他分毫,那五条养在花瓶里的花鳉拍尾巴的频次变小,看起来没了什么力气。
荧找了个闲置的盆加满水,依次弯腰提着它们花瓣一样的尾巴扔进盆里,将厨房里多出的那个绊倒她的红漆圆凳扶起,又把一地碎片扫到一块,正头疼这碎成八半的膝盖高花瓶怎么处理。
魈在里间坐定,拐角处恰好可以看见她的动作,他手指微抬,青黑缠绕的仙力凝聚在指尖,将那片狼藉裹住溶解,又消散。
地面空空如也,他寥寥道:“上次一别,担心你再次唤我无用,在你身上留下了一缕元神。”上次是在太威仪盘内,那里空间混乱无序,他没有感知到她的呼唤。
荧正惊叹那被挫骨扬灰的花瓶碎片,感慨魈真是又能治愈又能毁灭。
抓了一把鱼食扔进花鳉盆里,几条鱼恢复神气,生龙活虎地凑在一起争抢。听魈一说,她有些愣怔,忽然想起,上次别离魈好像确实说过给她留了一缕元神的话,那时纳西妲联系她有哥哥的消息,她急着去须弥,也不排斥魈留下什么东西给她,就没在意。
荧好奇道:“有什么用,我怎么感知不到?”
按理说她昨天之前已经能跟神一战,没道理对魈的元神一无所觉啊。
魈淡淡说道:“相当于一个锚点,当你想要唤我的时候,我可以立刻感知并抵达。”他顿了顿,接着道:“在强大的力量之外,需要被赋予某种权柄才能有相应的权能,神明或者强于我的仙人,应当可以感知这缕元神。”
盆里的花鳉还在欢腾又拥挤地扑腾抢食,背对魈的荧整个人僵直住,她按下狂乱的心跳,努力维持语气平静道:“你是说,只要我想见你,你就会知道?”她加重了“见”这个字。
令人绝望的一句“是”,掷地有声,震得她阵阵发晕。
果然,他接着略带疑惑道:“这四个月来,我每日感受到这缕元神的异动,但你一直处于一个安全的范围内,只有今天出现了危险。”
荧的脸刷的红若滴血,耳朵脖颈均染上了淡淡的绯红,她死死捏紧盆边,觉得自己要疯了,声音飘忽,问道:“那你可以看的到?”
魈回道:“不可以,元神只能传递凶吉。”
荧稍稍松了口气,就听他声音如常接着问道:“你日日想见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告诉我?”
荧又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又想挖个洞把魈埋了,她心绪复杂难言,脸上红霞未去,烫的她心颤,慌不择路地掬起一捧水给自己的脸紧急降温,盆里吐泡泡的鱼被吓得惊慌乱窜。
她从背包掏出棉制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轻声问道:“若是无事呢?”
荧神经绷紧急得要死,又期待又害怕,快看透自己的心意,快说啊,他一个两千岁的夜叉,她都这么提示了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吗?
荧语调漫不经心,魈与这位千年来结交的第一位朋友有过几次共同作战的经历,有些了解。她越是沉默不语或云淡风轻,就越是已经锁敌的慎重和认真,带着不揭穿的攻击性。
魈手指略紧,眸中沉沉中夹着无措,敛睫不语。
屋内彻底安静下来,她背对着他,空气凝滞迟缓,烛火幽寂,几缕月光寥落而逃。
半晌,他声音如寂静夜色奔流潺潺,嗓音微凉:“我已将元神收回,你无需再介怀。”
“”荧一口气没上来,气笑了。
她有心告诉他自己不介意,但转念一想,魈之所以不明白,不正说明对自己并无其他意思,若是现在堂皇说出心意,魈恐怕会原地消失再也不出现。
非两情相悦,魈每日察觉元神异动估计也不耐,她只单方面臆想,不能得他回应,还是不要日日打扰他。
魈望见她愉悦笑起的秀美侧脸,别过视线,垂下眼帘,睫毛在眼下勾勒出一片阴翳,淡声道:“为你留了些餐食,既然无事,我先走了。”
荧连忙回身,那人已不见。
她心中空落,叹了口气,从她的角度看不到内堂的情况,遂收起帕子,带着魈竟会给他留饭的诡异心情缓步走入。
一经走入,香气扑鼻,八仙桌上几样言笑的拿手好菜,松茸酿肉卷、香嫩椒椒鸡、野菇鸡肉串、杏仁豆腐等等。
菜品完好,色泽漂亮,热气腾腾,荧忽略半天的馋虫被轻易勾出。
这个时辰言笑早就睡醒两次了,这菜还宛如刚出锅,荧略略一想便知是魈特意用术法给她温着。
荧心里百感交集,魈对她这么好,可为何就是不动心。
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荧将大部分没动筷的菜装进随身背包,等派蒙醒了给她垫肚子。
她的背包空间是静止的,食物无论过了多久拿出来还是放进去的样子,只需要心神催动,不像尘歌壶需要与元素力一起,所以她现在只能打开背包。
装食物的的空挡,荧想起什么,拍了拍脑袋有些懊恼。
连理镇心散还有三珍汤忘记给魈了,那汤是清淡口味,而且还是万民堂未售卖的新菜品,她喝的第一口就想送给魈尝尝。
还有清心茶,今日听钟离说如何如何好喝,她就想先去绝云间摘最新鲜的,烹水煮茶,和派蒙与魈一起分享。
还有那花环,算了,不提也罢。
前面两样等下次见面一定要给他。
心里打定主意,荧收拾完厨房就回了屋,派蒙睡得正香,不时发出迷糊的呓语。
荧今天睡了半天了,实在睡不着,脑子里一直盘旋着今日魈说的那让人羞赧的话。
“你日日想见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那清浅又不掩温柔的语调似乎就在耳畔,荧红着脸拉上被子捂住自己,心中偷偷回道:喜欢你呀,想见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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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荧被身侧的动静吵醒,原来是派蒙正坐起身揉眼睛。
荧舒展筋骨,除了体内仍然空空荡荡的元素力,身体倒是恢复了力气,不再绵软,应当是昨晚被魈用仙力温养的缘故,这一次比上一次情况好很多。
派蒙察觉到身边人醒了,抱住她的胳膊,脸埋进衣服里,声音闷闷的:“谁让你昨天在山上那么得瑟,怎么样,遭报应了吧。”话说得凶,语气却并不得意高兴,反而低落。
无忧无虑的小派蒙鲜少有这样沉闷的时候,荧知道她担心,安抚地顺着她的后背,嗟叹道:“欸,都怪我,怎么能这样对你呢,这下倒霉了吧,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想想坠崖的惊险,她是真的心有余悸。
派蒙飞到空中,白毛凌乱,她揣着手昂着头道:“哼,你知道就好,以后可要对我好点,知道没有?”
荧起身下床,给她整理了衣服头发,从善如流道:“是是是,派蒙大人请坐,小人这有几道菜请您品鉴。”
荧掏出昨日放进背包的食物摆在桌子上,派蒙肚子咕噜一叫,立马火气全消,小声嘀咕道:“那好吧,勉强原谅你了。”
洗漱完毕,两人吃着饭,荧想起自己昏迷之前没见到派蒙,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派蒙道:“是冰块仙人找到了我,他当时就这么抱着你。”她比了个双臂拦腰抱起的手势:“你躺在他怀里看起来像个死人。”
荧被扎心一刀,额角突突的,也不跟她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