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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踌躇羞惭的魈来到了往生堂,沉甸甸的爱痛挣扎夹杂着罪孽感,万般纠结,在见到帝君的身影通通化为最深的自责与内疚。
那日帝君说的一番白首契约的话其实并不明晰,他只是凭借自己的理解得出的结论。
但其实,他心中尚有一个在今日之前,只会将其归类为荒谬至极的臆想。
且问一问吧。
只是,在原本的揣测上却仍有僭越之思,冒犯之举,罔顾帝君,是为罪过。
他可是帝君,千年前将他从痛苦中解救之人。
他跃下墙檐,蹲伏在地,却不站起,反而垂着头单膝跪地,声音低沉微哑:“请帝君降罪。”
处事不惊的钟离头一次愣住。
魈上一次这样认真跪他是什么时候呢。
魔神战争时期,魈降生于璃月港,却被梦之魔神窃取,当年他忙于应付云来海族,提防陆地上虎视眈眈的各路魔神,未曾发现。
当他得知此事时,魈已被梦之魔神抓住弱点,拘为座下大魔,听凭指引,做下大量残忍血腥之事。
后来他将魈救出,为保护他,赐予魈之一名。
那是魈第一次跪他,长发垂曳,模样血腥冷酷。
现在,是第二次,还十分愧疚。莫非是误杀了人?还是破了什么魔神封印?
钟离回过神来更加难解,在身后的石墩上坐下,唤他起身,缓声问道:“出了何事,你尽可说来。”
魈不动,只摇头道:“向帝君请罪。”
魈固执地重复了一遍,钟离却放下心,若是真做了危害璃月的事情,按照魈的性格,定会直白坦言,而不是现在这般为难表现。
钟离拎起石桌上白玉茶壶,徐徐给自己倒了杯茶,桂花香氤氲,他想着,是什么罪过让魈难以启齿?
魈虽是少年模样,实际已过两千岁,时间给长寿的生命带来磨损,磨平喜怒哀乐,磨去意志。
无边杀伐不能让魈动容分毫,一定是一件前所未有的事。
钟离几乎立刻就想到了那位来自异界的旅行者,他原本以为魈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明白自己的心思,没想到,这么快。
但是,这不是一件会让魈羞愧请罪的事情。
摆在钟离面前的是一件从没遇到过的问题类型。
然而钟离的经验也仅仅来自凡人之间的故事,他本人也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任他百般推测,也想不出魈此番举动的缘由。
罢了,还是不掺和好了,好事多磨,适量引导即可。
钟离温言宽慰道:“倒不必忧心,你可顺心而为。”
魈抬眼看他,沉默了片刻,坚定而认真道:“请帝君先予我一罚。”
先罚他亵渎帝君之罪,若他上询无果,便不做他想,自惩大不韪之罪。
钟离:“”这般反应是不是有些大,也怪他没有时常让魈留意人间,竟因为情之一事难以自洽。
魈很少会执着于一件事情,他生命很长,执念很少,不过三样:夜叉、契约。
最后一样,大概就是今天来的根源,也是现在的三请降罪。
钟离不是摩拉克斯,他只是个脾气很好的街头巷尾的闲人,训诫之事非他所好。
于是他随口道:“那便罚你镇守此地千年,不可擅离。”这本就是魈一直在做的事情。
魈垂眼领命道:“是。”
钟离道:“说吧。”
魈直视着帝君的面容,慢慢道:“帝君当日所说的白首契约,要给谁?”如同等待审判宣读,他僵着脊背等待帝君咽下一口茶,未察觉自己额边渗出细密的汗。
“给你。”竟然是这件事?
“我我要来何用。”魈握住了拳,心跳前所未有的剧烈,沉寂很久的喜悦如同蛰伏久远的火山。只需要一次蚂蚁爬行那么轻微的震动,就可以作为雪崩的引信。
帝君闲散望着桂花的眼睛就这么停在他跪地的身上,突兀地弯起眉眼,掀起唇角,莞尔道:“用来给我?”
魈冷汗就这么刷的滴了下来。
不过两丈的别致小庭院,帝君斟茶倒水,举止稳妥散漫如常,风也轻飘,花也洒脱,只有魈感觉周围是没有空气的。
魈静默良久,缓缓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如获新生,恍惚间神魂离体,他自天外天听见自己遥远朦胧的声音。
“多谢帝君。”
原来真的是全璃月只有他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的心意,不知道荧的心意。
从前魈认为人类实在难以理解,总喜欢做一些令人费解的事情。
比如海灯节用发光垃圾填满璃月港,在薄饼中包入肉片,然后一起吃下去。
他觉得此等举动麻烦、愚蠢、缺乏常识。
现在他觉得,他也挺蠢的。
帝君遇到了千年来第一个不解之谜,他问道:“只这件事,为何要请罪?”
魈:“”原来尴尬是这个意思,他低下头闷声不吭。
他选择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