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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想逃又何必进城呢?”
晏南修脸难看到了极点,“你以为我什么都知道吗?”
他心想真是太大意了,没想到香玉楼竟是父王的地盘。
春桃善谑道:“少主不会忘记常备不懈吧。”
“你越矩了?”
桃春双腿一跪,以示愿受责罚,眼里却有一些不服气的瞪着他。
这时香玉也走到他侧身,解了晏南修的穴柔声说:“少主不防借一步说话。”
晏南修掠过她,侧头一看。玄青子衣衫掉了半边,露出了几条狰狞的鞭疤,意乱情迷地搂着两位美娇逗乐。
“他一时半会走不开了,还请少主借一步。”
香玉面上温和,却字字珠玑。
晏南修夹了口羊肉入嘴,眉一挑,“我要是不想借一步呢。”
香玉巧坐下来满脸堆笑,“请少主不要为难香玉,只要少主想走,我自然不敢挡,只是王爷有几句话想让香玉带给少主。”
香玉的闺房,只有一块花鸟屏风,和一个小几,连梳妆镜也没有。十分清简,素雅得不像女子的闺房。
两人面对面坐着,谁都没有说话。
桃春送上一壶茶想退,被香玉拦了下来,“你不必走。”
桃春二十出头,脸生得十分倔气,气鼓鼓的,立在香玉一侧。晏南修想了一下自己好像没得罪她。
晏南修目光转回香玉身上,想听她到底能说出什么花来。
茶过了两水,喝到有些胀肚了,也未见香玉动唇,晏南修有些不耐烦了,“我看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甩袖起身想走。
“等了这么多年了,何必急在一时。”
香玉跨到他前面,这句话说给他听,又像说给自己听。
晏南修刚走到花鸟屏风前便停了,脸色一变讽道:“是他在等,不是我。”
“少主。”香玉走到案桌前,打开一卷画说:“少主过来看看。”
也罢,晏南修回到画前,定睛一瞧,还算平静的眼里突然冒出了火光,眼皮子跟着乱跳。五指不易察觉的抽动,心仿佛被人徒手撕裂,痛得直流血。
“给我。”
香玉一个回手,挡住了他,“不是没什么好说的,每一件,哪一件不是剜肉拔皮的事,就是这,”香玉指着一座城墙说:“王妃就是死在这。”
晏南修眼里戾气暴涨,腥红得欲滴出血。
他切齿道:“那又如何!人死不能复生。”
香玉指在画上的一处,“王妃被吊在城墙上,你被绑在城下的快马上。鲁全林赌的就是王爷会救王妃,只需花落的时间,你便会被马拖死。”
香玉恨极了,她怎能不恨。
成王妃一手把她带大,当年只差一年她就要嫁人了。
王妃死后,她心甘情愿的在南康郡住下成了暗子,为王爷收集情报。
晏南修一脚踢翻了竹椅,空气里散出阴狠暴戾,说出了那句埋在心里十几年的话。
“是他…是他,亲手射杀了母妃。”
“那是为你争取活命的时间。”
香玉拿起画卷旁边的一块粗绵擦掉右手的胭脂,露出了一块旧疤,“当年王爷只给了我一只箭的时间,我抱着你差点被拖进了城门。从那以后,你三个月没开口说一句话,也是我亲手把你送去了乔先生那里。”
接着香玉指向桃春,“她的小弟才三岁代替你被养在了皇城,你如此一来怎能对得起死去的王妃。”
晏南修眼中带血,尘封的记忆霍然滚来,打在他的五脏六腑里碎成血渣,呛得他心口血流成河。
他永远都记得母妃眉心插着利箭,那箭是父王射的。
晏南修此时面部强装平和,嘴角勾笑,如果不是眼里闪着阴冷森沉的光,很难看出他在想什么。
“不要再提母妃了,没有人给过她一丝生的机会。”
“宁丹二十万将士,他们会放过王妃吗?有时候死了比活着有尊严。”香玉眸里恨意四起,“西北将军褚明兰三代驻陲边境,匈奴王联合凉北王集齐全部精兵攻进里桑,褚将军被逼出里桑退到芝兰。褚将军请命成王,三个月把他们打出里桑,这等血海深愁,王妃落入他们手里还能活吗?
他们所在之地,不是寒古之地就是大漠连天,进攻大赤没给自己留退路,也不会给王妃留活路。如果不是王妃的死,成王也不会誓死打下胡人最后一块肥地宁丹,他屠了全城,让胡人残党往后都在大漠里吃黄沙。”
那一战太惨烈,先皇两个月十二封密召也召不回成王。
打下宁丹那一天,成王把胡人首领鲁全林的头挂在了宁丹城墙上。
凉北胡人残党和匈奴从此再也不敢来犯。
他们看到了西北的狠,看到了成王的戾,从此西北和漠北彻底稳定了。
也是那一战成王失去了全部,二子一女被豢养在京都。他只能领了圣命定居汝州。
晏南修道理都懂,但父王的做法他不能接受。
他驱除了烦燥,冷言道:“我听完了,可以走了吧!”
有些结是解不开的,一生都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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