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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笛听闻像是站在摇晃不定的云端,‘砰’的一下砸进了喷薄而发的热岩浆里,肺部像被烧红的利刃狠狠捅穿,才噩梦般意识到什么。
恐惧从脚底窜至头皮,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浦大夫水来了。”婢女颤颤巍巍的手脚,硬是一滴水也没敢洒出去,人在性命攸关的时候都能爆发强烈的潜力。
浦笛天生的修养,把他拉回了大夫的位置。
他左手三根指头把怀渊嘴巴挤成一个圆型,右手按着他的天突膻中两穴,对婢女吼道:“用手捧水灌进去。”
婢女看到小皇孙似乎有救,才勉强镇静下来,捧着水慌忙灌入。
怀渊嘴里的水被迫吞咽进去后,浦笛右手改按璇玑和鸠尾两个穴位,反复十次总算吐净。
小小的胸膛有了一丝起伏。
这时银针也拿了过来,浦笛就地把他放平在地上,往各个穴位上一边扎着针,一边吩咐:“你们两人一人守好小门,一柱香之内别让任何人进来,一人去浦草医坊拿药方,跑堂的伙计在后门右侧休息,他知道该拿什么药。皇孙中毒的事一旦被发现,谁都活不了。但是这事也瞒不过去,云小姐不知道怀渊吃花生会中毒,可是你们都是知道的。如果王妃要问便说,皇孙趁你们不注意误食了一口,听清楚了吗?”
浦笛严词厉色的连交待带威胁的把话说清楚了,手上却一刻也不敢停。
“清…清楚了,清楚了……”
两个婢女脑子里一片空白,吓到每一个字的声调都不同,只能麻木的回答。
她们拖着软塌塌的身子,自行分配好了任务,一个人朝大门跑去,一个人从后门出了王府。
云裳看到怀渊在自己眼前一点点的发不出声音,身体痉挛直至抽搐,像被一棍子打懵了。
她的眼泪像钱串子一般决堤,记忆深处数不清的情绪化作一个旋涡,在每一滴血液里翻滚,身体像被无数寒冰包裹着又硬又冷。
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脑袋里不断地重复,你杀不了人,你根本就不行。
可她明明痛下杀手了,为何还会如此痛苦。
浦笛眼下也管不了她,眼睛一刻也没离开怀渊,如果怀渊醒不过来,他的行为不仅救不了自己,说不定还会把舅舅拖下水。
一炷香之后,怀渊发紫的嘴唇,渐渐褪去变成了苍白,他如释重负地坐在了地上。
这才看了云裳一眼,“你做事这么不顾后果的?”
云裳低着头不敢说话。
“去通知人。”
浦笛把怀渊抱了起来,跟着一个婢女径直往寝殿去了。
云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身体缩瑟了一下,看着走到没人的小花园,才知道当前的事态如何的严重。
她也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小花园经过刚才的一场浩劫,显得更加的瘆人悄寂。
宁王府今日本来就忙,她边走边问才找到总管,
罗总管从天刚亮一点也没闲着,时不时有各种身份的人到访,要准备和安排的事项很多。
他送走一位大臣的家眷,想歇一会儿,就看到云裳像喝醉了似的,脚步歪斜地向他奔了过来。
他正在纳闷,就看见云裳泪眼婆娑的跟他诉说小王爷吃错东西昏过去了,吓得他七魂飞了三魄。
许黛娥正在跟爹爹的一个门生饮茶,就看到总管心急如焚的站在旁边,觉得应该是有事。
她招了招手,管家俯到她耳朵简单明了地说了重点。
坐在对面的客人看到王妃面色起了异样,闲聊了几句就告辞了。许黛娥强撑着笑脸把宾客送走,马上通知关门谢客,才跑去看怀渊。
一时间,王府的下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行色匆匆的穿梭在王府的每一处,谁都没想到大好的节日,出了这档子大事,忙得人仰马翻。
皇孙的性命是何等的金贵,如要怪罪下来,哪怕王妃也担不起失职之责。来到怀渊的寝殿,许黛娥立刻扑了上去,“渊儿渊儿”的喊着。
浦笛正在施针,他安慰道:“放心,我有把握。”
这句话给她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浦笛向来稳妥,他能说这话,表示已经没有了大碍。
许黛娥这才把情绪稳定住,退到一边,紧紧地绞着手里的帕子,目不转睛地盯在床上。
脑袋里冒出了无数种猜测!到底是被挖空心思算计,还是无意中招?
施完针,浦笛接过婢女递过来的棉帕,他长吐一口气,把额头的汗擦净。
“我进院子的时候看到他在吃饼,没一会儿脸色就变得不对劲还好来得及。”
许黛娥把目光转向了罪魁祸首,眼中充满了怀疑和不信任。
云裳知道这时说错一个字或者有任何的不坚定,都无法摆脱嫌疑。
哪怕内心风起云涌,她面上还是无比镇定地说:“饼看起来都一样,实在没料到多拿了一个花生馅的。”
两个婢女也在一旁拼命的说小皇孙趁她们不注意自己拿来吃的。
几人的口供一对,许黛娥再生气也只能信了。
这是真要追究,报上去了就是翻了天的大事,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云裳要担的责任都无法推卸。想到她和浦笛的关系,她没办法这么做。
好在所有的后怕,都在怀渊二更时候的一声‘母妃’中退了下去。
灯笼下的阴影,打在宁王府五间三启的院墙上,折射出幽幽冷气。
云裳靠在王府外的侧边高墙上,脸色白得像张纸,在微弱的光线里如一个没有骨架的假人。
她身上爆发出迟来的寒意,一阵接一阵,有种虚脱后不知所措的悲凉。
两人沉默了很久后,她问:“我是不是很可耻。”
“是。”
浦笛带着劫后余生的战粟,冷森森地看着她那张没有人色的脸气得要命,实在无法想象,他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杀人很可怕。”云裳默默念完这句话,顿了很久又从喉咙里发出低吼:“为什么他能轻而易举的杀了云家那么多人,我连一个都会害怕,这不公道。”
她的身体再也没有一点力量,双膝重重的跌在地上,纯粹的恨意如敲击的木鱼,每一下都强劲地辗过耳膜,拨动着体内每一处脆弱的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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