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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走在这宽阔的皇宫里,看着重重宫门和高墙红瓦,心绪居然慢慢平复,他陈天啸筹谋多年,岂能被打乱节奏,丧子之仇必要报,那九五至尊之位,也要夺!
陈天啸步至御书房,暂且等着,直至散了早朝,元帝才过来,陈天啸收拾好了心情,面对元帝时则要淡然许多,看着与元帝一道进来的三人,神色不动。
蒙天奇、袁不期与左平道,这三人都算是老熟人了,尤其是这位……袁不期,只是许久未见,还以为这人早就被扬了灰,竟还活着!
瞧见他脸上的半扇面具,陈天啸嘴角溅出一抹冷笑,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才毁了半张脸算什么,好歹这条命仍在。
“参见陛下。”陈天啸强压下心头的不满,正儿八经地叩拜,余光瞟见左平道面色严正,起身后站到一侧,同时看向袁不期:“袁统领?”
这般疑惑的语气并未引来袁不期的任何反应,他仅是颌道:“侯爷,许久不见,请节哀。”
话不投机半句多,上来就被捅了痛处,陈天啸突然跪地:“陛下,伯远也是您的外甥,还请陛下替他做主!”
心下虽明了伯远出事与元帝有脱不了的干系,他岂肯让元帝好过!
左平道适时地说道:“陛下,侯爷深明大义允许大理寺验尸,昨夜仵作便已得出结论,臣与那位杜泽小将军全场监督,证明世子并非毒杀,而是心疾!”
“心疾?”
“是,世子的心……过度膨大与常人有异,仵作称因是心疾所致,为慎重起见,臣恳请陛下恩准号令一位太医前去验证,谜团可解。”
左平道精明得很,结论岂能由大理寺的仵作给出,此一举恰好可以将最终的结论发表人从大理寺转变为太医院:“仵作虽略通医理,但毕竟并非郎中,其结论是否可信未知。”
“竟非毒杀?”元帝心念有许多个念头转动,若非毒杀,难道真是马踏导致心疾发作。
陈天啸却肃然道:“断无可能!伯远从小康健,从未有过心疾!”
“侯爷息怒,仵作并非郎中,是以才需要太医院出马方可给出最终的结论,但可以说的是,在世子身上并未找到毒物,其外伤也确不致死,全身的骨裂情况也分晰,并未触及要害。”
陈伯远也是在军中长大的,他清楚如何避开要害。
陈天啸的胸膛上下起伏,方才冷静下去的情绪再度被挑起,不过片刻后,他方才说道:“既是如此,臣有个不情之请——请太医与侯府的府医一道前往大理寺!”
元帝的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确实是不情之请,这分明是不信任太医院,太医院都是他的人,府医才是他镇北侯的人,他眉心一阵隐痛:“允。”
“多谢陛下!”陈天啸硬生生地咽下这口气,终于心满意足。
元帝心中毕竟心虚,若是因马踏导致心疾发作,那确是他间接造成陈伯远死亡,事到如今也只能推给心疾,此事才能善终。
太医院中元帝最信任的不过是李太医,立刻传口谕令他带两名太医一道前往大理寺,不仅如此,他亲自摆驾出宫,陪同陈天啸去往大理寺!
大理寺全员哪里料得到陛下亲临,但一个个在刑狱之地呆久了,多少有几分处变不惊。
全员淡定地迎完陛下便言归正传,带着府医与太医进了验尸间,虽有杜泽现场监督验尸,现场见得亲子的肚子剖开,那剖出来的心肝就摆在一侧,陈天啸只觉得昏眩,昏眩!
久经沙场之人此时也手指轻颤,不忍再看!
三名太医与三名府医同时上前,围着那心揣摩起来,要说紧张,所有人都没有他们六人紧张,太医虽是治病救人为宫中贵人服务,岂能不知道一些朝堂要事。
眼前这心的主人可不一般,这结论关乎君臣之和,哪敢大意,一时间拖延的时间便久了。
元帝终于有些不耐:“李太医,如何说?”
那李太医方才可是不惧地捧着那颗膨大的心查看了许久,甚至用刀切开了一个截面查看内部的情况,此时叹息一声:“回禀陛下,这心上有脉,称之为三脉。”
“这三脉均有病变表现,有一支脉更是呈现坏死状态,只是导致心如此的情况有许多,臣也不敢妄言,只敢说确有心疾所致,但是……”
李太医脱口而出后突然有些悔意,陈天啸恰好捕捉到这一点,低喝道:“但是如何?”
“这,”李太医摇头道:“本朝对心疾的研究有限,引发心疾的可能性有许多,先天或后天皆可形成,所谓血气已和,营卫以通,五脏已成,神气舍心,魂魄毕具,乃成为人。”
“这心疾素来属于疑难杂症,极难医治,更难发现,有些轻微的心疾极易被忽视,但若是有朝一日突然恶化,又未曾知节、知防加上护守禁的话,可能就一朝崩坏。”
所谓知节、知防、护、守、禁是东越已经知晓的治疗心疾的方法。
李太医见众人不懂,说道:“所谓知节便是要收敛脾气,患有心疾之人须得少辛劳,少动气血,更不可情绪激进,而知防便是要注意保密,一年四季皆有防风防寒。”
陈天啸的脸色经不太好看,伯远性情阴郁激进,这些年生活在北关,北关本就是苦寒之地,如何能防风防寒,他若不是侯府世子,挨的苦寒更多!
李太医见无人出声质疑,这才继续说道:“至于这护守禁其实也基于这知节、知防两件事上,这护,护的正是身体要暖热,所谓寒从足下起,风从肩眉入,若有风寒必细心调理。”
“而守,则是要清心寡欲,细细调养,喝药三五个月?这断不可能,心疾是长期调理之病症,短的也是三五年,而禁,禁躁,禁寒气,禁伐气,日常吃食都需得注意。”
“臣乃是太医,按理说医术也过得去,但对这心疾也没有十成的把握,其起因繁复,治症更是要因人而宜,恕臣大胆一言,世子可能早有心疾却未能及时发现。”
“日常生活也不够精细,并无任何调理,这才……”李太医突发现陈天啸周身的气息陡然大变,那份凌厉的感觉就像刀锋一样卡在他的颈间,一时间有些说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