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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2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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炖好了锅鸡汤, 郝妈妈进来盛汤,这岁数的人爱絮叨:“热汤热水的,烫到可怎好, 家里又不是使不上人了, 还要太太少爷抢着熬汤。” 怀安牵起妹妹的手, 芃姐儿直勾勾看着热腾腾的汤锅,怀安寻筷挑根鸡腿来,在旁放凉了喂馋猫。 “郝妈妈你不懂,调琴下棋煮茶烹鲜, 是人生乐趣——我指我娘。”怀安道。 郝妈妈用两只高足碗先盛两碗放在托盘上,笑道:“还真是不懂,做饭也叫乐趣?” 怀安用蒜蓉、葱花调了碟蘸料,热油浇, 滋啦声,蒜香扑鼻,然后用酱油糖盐调味,点上两滴麻油, 撒把白芝麻, 把香菜碎。 手端着盛鸡腿的碟,手牵着芃姐儿, 往爹娘屋里走。 夫妻两人正搭没搭的闲聊, 云苓和天冬将食桌摆进来, 郝妈妈端来鸡汤。 芃姐儿乐颠颠的坐好, 蘸着蘸料啃鸡腿。 沈聿和许听澜还没坐稳, 怀安已经转身去, 去大哥院里送鸡汤去了,大哥每天读书太辛苦了, 要好好补补。 片刻,怀安人回来,朝爹娘笑笑,照顾妹妹吃鸡腿。芃姐儿吃的手脸油乎乎的,怀安拿手帕她擦干净,然后用筷将鸡腿上的肉撕成条条,蘸着调料喂她吃。 沈聿看在眼里,没说话,慢条斯的喝完了汤。 傍晚,怀安在自己房里写字,今天耽搁的时间太多,书没背完,字也没写好,又不想在这时候惹爹娘不高兴,晚饭后便默默的回了房,能赶多少算多少。 沈聿推门进来,平时他是不许儿睡前吃甜食的,今天破天荒的端了碗白糖酥酪搁在案头。 怀安笑着将碗勺捞到自己面前:“谢谢爹!” 沈聿在旁坐下:“怀安,看着爹。” 怀安疑惑的抬起头。 沈聿道:“鸡汤不够的时候,全家可以匀匀。” 怀安愣,下午煮的锅鸡汤加水太少,火候也没控制好,他还不太会用拉风箱的柴火灶。汤很浓,但只盛三碗,他索性就没喝。 “只是碗汤而已,平时又不是喝不到。”怀安觉得老爹说这,太题大做了。 可沈聿注意这问题很久了,上元节前夕,他家里的兄弟姐妹准备了形态各异的灯笼,连世——尽管世最终也没得到——唯独忽略了自己,今天又是如此,两根鸡腿根了妹妹,根了哥哥,三碗汤也只了爹娘和哥哥。 虽说家里从不缺衣少食,可这种牺牲式的付难免让人心疼。 “今天是碗汤,明天或许是别的,怀安,爹知道你孝顺懂事,但爹不希望你遇事首先牺牲自己。”沈聿道。 “又没人逼我,是我自己愿意的啊。”怀安不以为然,摇头晃脑的念道:“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嚯。”沈聿老怀甚慰:“没学到的章节居然也会背了,还会,背来听听。” 怀安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没了,就这句。” 他可不敢瞎表现,回头让老爹误会他还余力多学些,他增加功课,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聿啼笑皆非,揉揉他的脑袋,认真道:“若是为了煌煌正道、为了社稷黎民,只要你认为值得,爹定引以为傲,因为这是深思熟虑的取舍,不是随时随地委屈自己成全别人。所谓推己及人,是要先要顾好自己,才能为他人着想。” 怀安皱着眉头,开始认真思考。 沈聿知道他听懂了,便嘱咐他吃完糖酥酪仔细刷牙,起身离开。 次日,天蒙蒙亮,因担心舅舅失眠半宿的沈聿轻手轻脚起床穿衣。皇帝今日又辍朝了,因此可以睡到卯时,但妻昨日陪他说话到后半夜,刚刚睡熟,他不想惊动她。 怀铭过来请安,沈聿将食指竖在嘴边,示意他动静轻点。 “母亲今天不舒服吗?”怀铭知道母亲每月总几天不想早起,旦吵醒就很容易发脾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聿随口搪塞:“没,昨晚算账睡得晚。” 怀铭应了声,拿昨天的文章来,看着父亲的神情问:“父亲,家里是不是了事?” 长正是要紧阶段,沈聿不想影响他的

学业,不假思索的否认:“家里能事。” 怀铭的语气肯定了几分:“不是咱家,就是舅了。” 沈聿:…… “不过我想,问题应该不大。”怀铭十足认真的说:“最多是罢官回乡谪居几年,日后郑阁老得势,是不会亏待舅的。” 沈聿:…… 这是生了两妖孽! 郝妈妈进来摆饭,新来他院儿里的丫头夏浅心翼翼的在旁帮忙,碟碟碗碗发细微声响。 家里的早饭向简单,煮的稠稠的,粒粒开了花的白米粥,还些咸口的包点心,香甜松软的栗糕是怀安准备的。 云苓去怀安屋里叫他起床,半晌没来,天冬感到奇怪也跟了进去,又过了半晌,两人起从屋里来,欲言又止。 “怎了?”沈聿问。 云苓踟蹰着开口:“安哥儿说他不想委屈自己,他要睡到……地老天荒。” 沈聿深吸口气,看了长眼,怀铭立马会意,挽起袖进了西屋,话不多说,直接将赖床的孩儿从床上拎了起来。 怀安凌乱的头发飞起绺,睡眼惺忪的发懵。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怀铭让郝妈妈赶紧来帮他穿衣裳,转身去,他去学堂可要迟到了。 春寒料峭,怀安乍离开温暖的被窝,抱着胳膊打了寒颤,瑟瑟缩缩的说:“我就知道……大人说的话……定不能当真!” …… 进入诏狱的第日,陈充并未受刑。 锦衣卫指挥使曹焱接下这三烫手山芋后,就将人投入诏狱不审不问,能拖时是时。 次日,城楼上敲响了五更鼓。 阁老吴琦神色嚣张的来到北镇抚司,要求他对陈充等三人重刑严审。 曹焱表面客气,心里恶心透了——真当我北镇抚司是你家开的?! 吴琦前脚走,曹焱将鞭往水桶里扔,让人提了去。 曹焱身名门望族,干的虽是鹰犬勾当,还是很在意名声的,至少要为家族的未来考虑。 他也是极聪明的人,世上哪长盛不衰的宠臣?吴阁老日薄西山,他不是看不来。 他依照上书的时间顺序,先问陈充。 陈充也确实没好招供的,非要让他交代幕后主使,就只能说是神仙托梦了。 曹焱冷笑:“神仙?也是红袍红帽的白胡道人?” 陈充道:“哎对对对!” 曹焱:…… 再去问庞潜和杨璠,这两就更趣了,曹焱说他结党,他矢口否认。 “我各上各的本,怎能叫结党呢?” 曹焱问:“既然不是结党,为同时上书?” 二人的回答如辙:“因缘既会,心灵犀。” 曹焱左右撬不开三人的嘴,只好拿着三份供状进宫,试探皇帝的态度。 皇帝目十行的看完,气乐了,留下所供状,摆手让曹焱去。 冯春送他离开大殿,曹焱面带疑惑的请教:“陛下是意思?三人还审不审?” 冯春道:“咱家也不知道,收下卷宗,应该是可以结案了吧。” “啊?”曹焱嘴角抽,以这结结案,日后真的不会被同行嘲笑业务水平吗? …… 三日后,北镇抚司结案。庞、杨两位言官充军发配,陈充罚罪为民,限期离京,遣返原籍闲住。 与过往弹劾吴浚的仁人义士相比,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圣意已悄然改变,对于吴家父来说,是极其危险的信号,天底下痛恨他的人太多,既然弹劾他父不再是必死疑的,定会更多人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吴阁老入宫,第三次向皇帝乞骸骨请求致仕,第三次受到慰留,当然,这是正常流程。不正常的是皇帝看到吴浚因为妻重病失魂落魄的样,不但赏赐了丹药补品,还下了道严旨,再敢弹劾吴浚者,立死。 吴阁老感激涕零,正要告退时,皇帝忽然对他说:“儿孙自儿孙福,莫为儿孙做马牛。” 很直白的告诫,表明皇帝已经烦透了贪

得厌麻烦不断的吴琦,到现在还放任他逍遥自在的搞事情,全是看在吴浚的面。 可是吴阁老夫妻二人晚年得,视如珍宝,即便口应心应,也根本做不到弃儿不顾,他弃了吴琦,楚氏也不答应。 皇帝的道旨意再次束缚了郑迁的手脚,郑迁也早预料,皇帝他留了几分薄面,定要再他上层枷锁,免得两正面开撕,相互弹劾,皇帝带来更多麻烦。 皇帝如今只想静静的成仙,最怕麻烦了。 …… 沈聿带着全家去陈宅,沈宅上下并没沮丧色,毕竟诏狱走遭,能囫囵着来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只是姑嫂二人见面,难免潸然泪下。 沈聿站在下首劝慰母亲和舅母,陈充对他说:“你让她说说吧,离开京城就说不上话了。” 沈聿回头看舅舅,身鼠灰色的细布棉袍,像朴素的教书先生。他还真打算回乡设馆,收上十几蒙童。 沈聿心里不是滋味,只是说:“舅舅,再严寒的冬日也总过去的天。” 陈充摇头笑笑,挽起袖,露半截臂,面整堆满院落的书,面口中哼唱:“结庐在人境,而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怀安蹦着跳着来到舅面前。他的想法纯粹直白,官位啊前程啊,是虚的,命才是最要紧的! 从诏狱走遭,能保住性命就是最值得开心的事了。 陈充笑着,搁下书本,将他举起来往天上抛。只是怀安长大了,抛不高,也逗的他咯咯直笑。 芃姐儿跑来,她也要飞飞。 陈充又放下怀安去抛芃姐儿,院里充满银铃般的笑声。 怀安笑够了,拉着舅的手央求:“能让萌萌表哥留在京城吗?” 他说这话,已经提前得到了爹娘首肯。 陈甍从年后就跟怀铭怀远起进入贺家私塾,像后世孩跻身名校样,这是很难得的机会。 陈充略犹豫,看向沈聿。 沈聿自然是愿意留下陈甍的,没了父母的半大孩,不忍心看他京城老家来回奔波,再者,他坚信舅还会起复回京,只是时间问题。 “甍儿,”许听澜唤来陈甍,“跟着叔父婶婶留在京城可好?” 陈甍到哪里是寄人篱下,但真要起来,还是更愿意跟沈家兄弟姊妹在起。 他些拘谨的说:“侄儿听凭长辈做主。” “就这样定了。”许听澜拍板,又将老宅的几把钥匙拿来,对舅母道:“老家久不住人,房屋必定缺损,现收拾是来不及的。媳妇做主命人收拾两院,二老若不介意,带着孩先住到沈家去,切是现成的。” 陈氏赞许的说:“还是你想的周到。” 许听澜笑道:“母亲不怪我擅作主张就好。” 舅母本想推辞,便听陈氏道:“嫂嫂还是住过去吧,全当让妹妹睡踏实觉。” 还打趣的添上句:“这人上了年纪,多听辈的安排,准没错。” 许听澜陪着笑。 怀安的高兴程度堪比过年,拉着舅絮絮叨叨嘴不停,沈聿扶额叹气,不知道的以为他在庆贺人家升官。 芃姐儿已经骑到了舅脖上,她受哥哥情绪影响,是真以为舅升官了。